去年和朋友相約一同報名了於台南市舉辦的古都馬拉松,由於大學畢業後便會離開台南,心想著有可能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朋友說服下便報名了半馬,連10公里都沒跑過的我根本不知道21公里是多長的距離,心想著慢慢走應該也會走完吧!絲毫沒有猶豫地送出報名。
在鄰近古都的一個月,開始意識到已經將近三年沒有跑超過1公里,距離上次路跑已是國中三年級的事,看著腳上的大腿肌和小腿肌已有一部分變成鬆垮的肉,當天下午便到公園慢跑,檢視一下現有的體力能耐。
三年沒跑步跑不到1公里氣息便十分紊亂,血液開始衝往久未造訪的末梢微血管,搔癢感即刻襲來,下意識的抓撓大腿,發現無效後便轉為用拍打的方式舒緩,待搔癢減緩後又重新開始跑,無奈自己的身體像是快沒電的電池般,始能反覆拿起裝下產生短暫的電流,每跑100公尺腳步便不自覺停下。
久沒跑步,深感自己是個運動廢物,眼看古都步步逼近,自己卻連跑完5公里都有困難,逃避懶惰心態使然,有一陣子連慢跑鞋都不想穿上,一同報名的朋友彼此住的遠,若要約夜跑還需特別騎車到某個地點慢跑,似乎有點小小違背跑步的初衷,所以,該如何讓跑步變得有趣呢?
忘記在哪裡看過或是聽過,有人說跑步就是:「不斷地在身體向前傾倒前跨出一步。」
在斷斷續續跑了幾次後,因為總是對距離沒概念,加上不喜歡跑操場,為了知道自己目前的能耐便下載了記錄跑步里程的程式,搭配藍芽耳機,開始嘗試讓跑步的樂趣增加,並量化自己的努力成果,提高出門慢跑的意願。
在一次全副武裝出門後,第一次嘗到了跑步的樂趣,晚間九點後的路上,來往車輛減少,冬天夜晚的冷冽空氣灌進鼻腔後會有乾澀感,卻不會像夏天夜晚跑不到三分鐘便滿身大汗,隨著步伐穩定,氣息也跟著穩定下來,逐漸達到恆定後已經不會像之前跑一下便上氣不接下氣,身體隨著音樂規律地擺動,眼睛專注的注視前方,腦中紛亂的雜念在此時此刻隨著吐出的氣消散在街道中,耳機播著落日飛車〈Let There Be Light Again〉、The Walters〈Sweet Maire〉、HYBS〈Dancing with my phone〉等舒服協調的音樂,讓身體不要太過急躁逐漸舒緩下來,在呼吸順暢恆定的剎那,跑步真舒服!
最後一周的準備期是這三年來跑最多步的時刻,但臨時抱佛腳的我最長距離僅於6.78公里止步,每公里的配速大概落在7-7.5分鐘,而古都半馬時間限制為3小時半,若依練習的配速持續跑,大概能在3小時內跑完,包含中間可能會停下補水補糖。持續幾天下來的練習,逐漸對於跑步不那麼抗拒,懂得讓身體擺動規律,減少心肺負擔,穩穩地持續跑著,一步一步向前。
古都前夕,台南天氣十分不穩定,白天最高可以接近30度,晚上卻又會急遽下降至16度,溫度變化極大,一不小心便會著涼感冒。在正式跑前兩天,為了讓身體能夠在早上順利開機,早上5:00便起床跑步,穿著短褲薄外套在16度風又大的凌晨慢跑,在第一個上坡便想回家,但隨著身體逐漸暖和起來,一步又一步地前進,以往夜跑是看到城市熄燈休息,凌晨則看到了整個城市的甦醒,紅綠燈從閃黃燈轉為正常燈號、早餐店陸續營業、街上的長輩開始出門運動、早班的司機忙著卸貨,天空由黑轉藍,在太陽現身後,城市徹底醒來。
大四這一年正處人生改變的階段,大家都在譜寫自己未來計畫,然而或許是因為剛從繁重的大二、大三課業解脫,空閒時間較多的大四讓我有了很多煩惱的時間,沒什麼工作可以專注,便把時間投注在焦慮上,因為媒體資訊的發達,網路上關於「該怎麼做」的所有資訊讓我陷入無止盡的焦慮與選擇障礙,彷若一個選擇錯誤便會誤自己的一生。
然而,在慢跑的時候,因為沒有其他可以分心的餘地,腦袋專注想著前進,一步接著一步,遇到上坡便提升抬腳幅度,下坡便放鬆身體隨自然趨勢向前,在跑步的當下突然發現—走錯了一步並不會毀天滅地,每個選擇就像每個步伐,自己該踩向何處由當下的自己決定,就算不小心踩錯步伐、節奏亂掉,還是有許多機會修正改善,累了就停下來看看周遭風景,看看自己腳下的土地,穩住腳步後再繼續前進,慢跑不是一瞬間定勝負,而是一步步累積導向的結果,在跑步的當下,我也開始檢討自己把人生看得太簡單,總覺得在大四做選擇會決定以往十年、二十年的人生,然而人生根本沒那麼簡單,誰知道下個轉角會出現甚麼?所以我所能做的是決定下一步要做甚麼,就如不斷地在身體向前傾倒前跨出一步,不要去想太遠的事情,專注在腳下的每一步,以及經過的每一道風景。
正式上陣時,不同以往一個人慢跑,身邊多了許多一同跑步的同伴,被腳步聲包圍也讓自己相對以往較為緊張,所有人都往同一方向前進似乎帶給我更多向前的動力,連續跑了八公里也破了自身連續長跑的紀錄,看著里程告示牌數字逐漸增加,因配速開始拉開距離身邊同伴也逐漸減少,有些人選擇在補充站多吃幾塊蛋糕、幾個豬腳,有些人拿了一杯水乾完便又馬上起步,沒人會限制你該如何享受這場馬拉松,只要記得在階段閘門關閉前通過即可,在折返點的橋上看到美麗的雲隙光,所有人皆被這美麗的風景吸引,不少人停下腳步來仔細記錄留念,彷彿人生正是為了能看到這一刻而前進著。
跑了快三小時後,看到20公里的里程告示牌,完全沒想到自己能夠在時間內完賽,21公里是多遠的距離我完全沒有概念,但一步接著一步,跑過一公里又一公里,終點便在眼前,結束的當下有種壓力解放的暢快感,看著極好的天氣、快樂的同伴們,真感謝去年衝動的自己。
(註:跑步還是很看個人心肺能力及當天狀況,切勿硬撐!不舒服便停下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