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
我小學的時候就認識她,她當時發育已經很好、很成熟且早戀,她那時就經常跟我們說她與網友的感情事,她在說那些事的時候,沒有透露出絲毫苦惱。
其實就算是在那之後,她也彷彿是女王一樣,我所知道的每任男友都圍著她轉,很少是她會放在心上且放不下的。
總之,她從來不患得患失。
因為搬家的關係,我遠離了當時的生活圈,以前我還能能夠跟她一起躺在床上,想像以後唸大學了可以住在一起,可是後來我們還是漸漸疏遠了,我隱約感覺的到是什麼原因,她對我有些誤會,但當時我也還小不善於解釋,也可能自己心裡也有股氣憤,感覺好像是「曾經我們那麼好,有什麼事妳就直說,不要這樣不明不白的疏遠」,但長大之後也算是可以理解每個人都有處理人際關係的方式,直到現在當然也沒有說開任何事。
可我也不能算是有在意此事,何不就讓它隨風散去、讓緣分順其自然就好,也就沒什麼需要被說開的了。
我們其實是三人小組的好友,成年後某次我們三人一起約出來吃飯。
作為成年人與兒時的朋友談論感情話題讓我感覺有點興奮,好像我們是慾望城市裡的主角一樣,她一向在情感裡保持理智與自我;另一個女孩卻總是屢屢遇到渣男,當時的我已經跟我現在的老公約會中(但還沒正式確立關係)。
如果說她是能在感情裡保持理智且享受親密的人,那我應該就是對感情不太有什麼特殊感覺但仍在摸索自己的人。
我當時對婚姻仍抱持著某種美好且不成熟的想像,好像如果有天選擇結婚,那麼婚姻就是一個可以填補我童年時的陰影的膏藥。
她當時優雅的吃著麵,我可以看見她白皙皮膚上的小金飾在閃閃發亮,但她的表情帶著某種疏離跟冷漠,不是針對我、而是針對結婚的話題。
她說:「我跟妳們說,如果有天妳們打算結婚生小孩,妳要有心理準備妳要有能力養自己跟小孩,如果妳是為了那個男人結婚生孩子,那就會很慘!」
因爲她畢業後在徵信社工作,在徵信社裡看了太多委託他們抓猴的女人們,最後落得什麼都沒有的比比皆是。
她繪聲繪影但又彷彿只是像個主播在播報新聞一樣,告訴我們那些女人如何哭訴且難以置信,但最終都只能無奈收場。
看著她沉靜的表情,
我瞬間覺得她好陌生。
我還記得每次去她家時,當她爸爸從遠洋打來電話,她都會坐在柚木椅扶手上一邊弄著頭髮一邊撒嬌的樣子,而且被我認為「很會談戀愛」的她,在情感當中不暈船卻也是會有那種沈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的樣子,對比那天覺得有很強的反差。
後來我才知道,其實她那寵愛她的父親長年在海外工作早就組建新家庭了。
我想對她而言是很強烈的背叛,雖然她從不跟我們解釋或炫耀她的父親如何,但那不就是她確信父親深愛自己及這個家的鐵證嗎?知道了這件事的她,聽說是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冷冷的說「哼,男人。」
那天聚會的最後我記得她的結論就是她不會結婚的,她覺得結婚對她來講是百害而無一利。
散會之後彷彿像是穿越了某種東西一樣,又或者應該只有我,穿越回去我的真空層,我們不再有交集。
直到某天她看見我結婚的消息,她留言說恭喜、而我說謝謝,她過後不久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也結婚了。
只是這次的對象似乎有些不一樣。
她的狀態有些不一樣。
原本極少談論另一半的她開始大秀恩愛,且身為料理苦手開始會有一些烹飪貼文,配文通常是:
「幫老公煮午餐」
「幫老公做了什麼,我真的是好老婆」
我想她是沈浸在愛裡吧?
也許過往那些冷漠,其實只是因為沒遇見那個讓她熱情的人而已,如果最終能遇到了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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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禁在想,能在愛裡維持絕對理智與冷靜,那是真的愛嗎?是真的心動嗎?
作為男人或女人,當很愛一個人的時候是否就會自動變成對方的附屬,好像自己只「存在在他的存在」。尤其是結婚了以後,成為好老公或好老婆變成是其中一個必需達標的項目。
即使是再怎麼理智又或是嘴硬的人,似乎也抵抗不了這種社會中約定俗成的概念。
然而在總高喊「愛自己」的現代,卻感覺好像必需扮演更多種角色、去矛盾、去拉扯。得在愛中維持自己,害怕受傷而小心翼翼。
但如果抽離開來看,那或許就只是我們套用了某種濾鏡,認為就是該這樣或那樣而已,畢竟有多少顆心就有多少種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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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看見她黑底白字的限時動態,寫著糾結是否該生小孩,因為丈夫想要,我想也只有作為女性才會有這種帶著急迫性的煩惱。
我想人都是會改變的,也無所謂一定去堅持自己。就我多年觀察行運來看,有些煩惱就好像會在某個時間點突然出現,讓我們糾結跟辛苦,但它卻又會在某個瞬間讓你/妳想明白什麼了,使我們的心更靜。
所以當大家來詢問流年時常常擔心會不會有些倒霉事,這其實是多餘的憂慮,因為流年反應的是本命星盤中的課題,所以真正該著重的便是在我們本命自帶的矛盾與糾結。
那麼遇到某些煩惱其實就是去需要去把原有的濾鏡打碎,要Think outside the box,去突破自己的盲點。
但這偏偏不容易,例如她從小就沒暈船過總是能維持理智,習慣那個理智的自己,但偏偏遇上了這個對象,頻頻顛覆她原本的計畫及想法,或許對她來說是帶來麻煩與掙扎,但從不同視角來看更像是一場冒險。
真就像吉本芭娜娜寫的:『每個人面前,都有好多條道路,似乎可以由自己來選擇。道路其實已經決定好了,這絕對沒有宿命論的意思。我們的呼吸、眼光,每天不斷重複的動作,讓我們無意識地決定了許多事情。』
與其想著怎麼做決定對未來最好,不如就做出當下的自己滿意的選擇就好。
會改變的事終究會改變,而不變的,即使有再大的困難及衝擊都將分寸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