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自己是個極不坦率的女人,寫下這段的忐忑程度大概是目前以來最高的一篇,但走到破關前的最後一步,心裡明白必須做些與以往不同的選擇了。
卡住循環了快一個月的內在整合課題,是由一場線上直播課當中看見潛藏的安全感議題開始的,也在當天,半年多前有好感的男生突然出現開始跟我聊天,到這時還沒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勁,但隔天的花蓮獨旅又讓我看見害怕表達愛的議題。
在民宿進行書寫,開始整理脈絡,困惑於明明我是個超不容易動心的女人,但每每出現類似心動的徵兆,迎接的都是一場場腥風血雨,這次終於有機會在深陷之前就讓我清醒看見,我清醒地寫下我的猶豫與掙扎,清醒見證久違的粉紅泡泡甦醒又破裂,上演著一人小劇場,此時此刻,我依然沒有表達愛的勇氣。
/
意識到了「表達愛」是此關的魔王,回台北後逼自己做了三個大挑戰。
前兩個挑戰是傳訊息給兩位很重要,卻因為一些因素鬧得不愉快而不再聯絡的高中好友。
傳送出去後一度開啟勿擾模式不敢看有無回覆,忐忑入睡,過了幾天直到寫文當下依然沒有收到任何回覆,但當訊息傳送出去後,似乎已不在意這些了,我清楚地將所有想說的表達完整,在這過程中明顯感受到心中某些區塊的鬆動。
第三個挑戰是對「前」暈船對象告白並好好被拒絕。
事實上活到現在我還真沒告白過也沒談過什麼正常戀愛,以往的戀愛經驗中要是沒有十足把握絕不輕易淪陷,也不輕易說愛,但這樣有條件且需要回饋的小愛,大概不是靈魂要讓我體驗的吧。
/
於是來到了真正的魔王關卡,起初我想,那這次我不要像往常一般玩什麼欲擒故縱的把戲了,想傳什麼就傳,想做什麼就做,這應該就算是突破循環了吧。
宇宙給的劇本看來沒有那麼容易,接著開始沒來由不安、焦慮,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腦補過頭了,對情感變化特別敏感的我總能清楚捕捉到與我對話的人們話語的冷熱變化,但也容易陷入對方熱情個一點點就會在我的小劇場中自動放大好幾倍,自己將自己繞暈的情況,而我也明顯感覺到對方的冷熱差是驟降的,這嚴重勾起了我的不安全感。
什麼意思,都還沒開始踏入戀愛我就發瘋了!
過往每段戀情的記憶同時被勾起,無法相信事到如今還要再體驗一次這種揪心,但這次似乎比以往多了分清醒,也是這分清醒令我開始思考,我到底怎麼了?
面對一個僅有好感說不上愛的男人,僅因在我低潮時伸出援手就心動,只不過釋出一絲熱情就暈頭轉向,這跟溺水之人抓緊浮木有何兩樣?慢慢往回推,不斷質問難道我真是個匱乏又缺愛的女人嗎?就這樣一路推回到童年。
/
父親節前晚,書寫時我似乎找到了一些碎片,發現自己似乎很容易愛上與父親有相似特質的男人,回憶起童年突然缺席的父親,幼年時最親密的家人即是我父親,到現在還能清楚回憶起當時帶我放風箏,陪我玩耍的細節,但某天沒有任何預兆,父親從我的世界消失了。
或許大人們總認為孩子不需要懂這些,也不知如何向幼稚園的孩子解釋父母關係不好要分居了,在小小孩童的視角中,就是某天醒來家裡被查封,媽媽帶著我搬家,沒多久爸爸就不見了。
接下來的記憶就是要見到爸爸變得非常辛苦,跟媽媽兩人搭上便宜深夜巴士,扛著大小行李從高雄到了台北,淡水的夜又濕又冷,母女倆身上僅剩的錢甚至只夠共吃一顆8塊茶葉蛋,就在克服了萬千困難的情況下終於見到了爸爸,但他似乎沒有很開心。
/
許多事都是長大後才開始能夠理解,當時劇組工作忙碌的壓力加上與老婆還未完全修復關係,爸爸勢必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女兒的吧,但當時的我僅能感受到原先很愛我的爸爸,突然變得不耐煩,開始肢體攻擊,我變得害怕爸爸。
隨著逐漸長大,與父親的關係變得尷尬又疏離,而我幼年時期討不到的愛,竟在我長大成人後,開始不自覺向其他男人索取。
來不及學會好好表達的我,用錯誤的方式投入了一遍又遍的戀愛,傷害了自己與對方,而這些傷無意間長成了名為罪惡感的荊棘,令我不再敢輕易說愛。
/
父親節當晚,我哭著對爸爸說,其實一直以來我都很愛你,但我不知道怎麼說,也說不出口,哭著發洩了童年的委屈,哭著說出了真心話。
我其實好需要爸爸的愛。
哭過之後似乎有些什麼卡住的能量,開始流動了,原來我們不需要將自己療癒到完全無傷才能夠說愛,即使滿身瘡疤,帶著傷去說我愛你,會長出力量。
/
這篇文章記錄下了我的最後一個挑戰,也是破關的最後一步,當我將這些赤裸寫下勢必有被故事中那位男主角看見的風險,但走到這邊已經明白了,我清醒地看清是什麼勾起情緒與議題,也從中長出被拒絕也不害怕的力量了,更重要的是,知道自己並沒有失去放膽去愛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