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夜，逃亡〉（二十）

【警告】此篇作品為限制級作品，有謀殺、自殺、家暴、性侵等血腥劇情。是本人嘗試以「小說」此一體裁完成的「B級片」。

前篇：【短篇】〈夜，逃亡〉（十九）

　　被瘋女人單手掐住脖子，倪莉流下眼淚。

　　此時孩子踢了倪莉的肚子一下，力氣很小——孩子！那是她跟阿茂的孩子！

　　倪莉想要抵抗。

　　但下一瞬間，倪莉就失去意識了。

＊＊＊

　　死亡是怎樣的呢？

　　倪莉說不上來，但在生命中那是既悲傷又恐懼的一件事情。最早見識死亡，是倪莉養的蠶寶寶被同學用鉛筆戳死的時候。明明都從小小的蟻蠶養成了五齡蠶的大小，就在倪莉分享她家養的可愛「公主」們時，就被某個養蠶失敗的男同學用鉛筆給戳死了。

　　那個男生用鉛芯把蠶寶寶每一隻都戳死，讓蠶寶寶流出綠色的汁液。倪莉哭著要男同學把她的「公主們」還來，但早已無濟於事了。後來那個男生似乎發現倪莉很好玩，總是扯她辮子，總是叫她醜八怪，笑她髮型醜，還聯合班上所有人排擠她。倪莉是個乖孩子，效法父母當乖孩子的要求，一直不還手。運動會那天，大隊接力那個男生跌倒了，倪莉還拿手帕給對方，結果倪莉反倒被那個男生攻擊，為了自保，倪莉只能抓緊對方的頭髮並大聲尖叫。

　　事後，老師罵倪莉，對方阿公罵倪莉，就連倪莉的父親也罵倪莉。這就是倪莉有記憶以來對於死亡的不堪回憶。死亡，無法換來「公義」，生命比想像中的還要微不足道。

　　再來，倪莉就會想起大學時期前男友柯洛莛的自殺。這人性侵了倪莉，之後更不斷又不斷地對倪莉情緒勒索，最後自己自殺了結了，卻把誤會留給倪莉，讓世人指責倪莉。死亡，是逃脫的手段。

　　而父親因洛莛學長跟倪莉斷絕關係，直到死前都沒能跟倪莉恢復關係。但倪莉因父親死後母親的應急反應，重新醒悟自己與阿茂的關係，才去找了諮商，推進了兩人的關係。死亡，會讓人反思「人生」。

　　只是這幾個月來，劇烈的死別又在倪莉身邊發生。四月十七日那天，她在遊覽車親眼看到四個人被殺，還被殺手追殺，甚至最後撿到了摯愛的頭顱。而今日，倪莉又遇到恐怖的藍克粉絲。

　　倪莉排著隊，她們併排站著。

　　母親牽著倪莉，倪莉牽著一個女孩，排在長長的人龍之中。通往一座橋樑。　　　　　　　

　　一個面容和藹的老婆婆從旁邊逆向走了過來，對倪莉搖了搖頭，手掌輕輕一碰——

　　——倪莉向後跌倒。

　　突然間，倪莉出現在深海之中。母親、倪莉和小女孩牽在一起，淡淡發著光。突然間水底有股推力把倪莉往水面推，她抬頭，看見亮光，破開水面時深深吸了一口氣。

＊

　　「......小姐，小姐。」

　　醒來的時候，一個警察正在拍她的臉頰。

　　咳咳咳咳咳。

　　倪莉覺得脖子很痛。

　　那瘋女人被另個員警壓在牆上，還在咆哮著，但人已被銬上手銬了。

　　「......那女人砍了我手指，你們抓錯人了！廢物警察啊啊啊！」瘋女人被制住後拼命叫喊。

　　才一瞬間而已，但倪莉活下來了。只是此刻的倪莉無法慶幸，孩子沒有動靜了。還有，母親怎麼了？

　　倪莉擺頭，母親連血都不太流了。沒有動作了，倪莉看不出來有沒有呼吸。

　　「現場有三位傷患，需要救護車支援......」警察用無線電講著。

　　大門跟前院都傳來聲音。

　　應該是有警察從前院圍牆翻進來，及時救下了倪莉。

　　腦部缺氧只要短短幾秒鐘就會失去意識，一分鐘就足以送命——這也是上吊者雖然體溫猶在，卻多藥石罔救的緣故。

　　這個知識，也是因為阿茂才知道的。

　　去年，阿茂接到父親來電進行最終告別，那時阿茂拚了命趕回老家的公寓，位於八樓。阿茂父親在窗台向一樓的阿茂揮手道別，但那天大樓的電梯壞了，阿茂爬了爆發了五分鐘就爬上八樓，趕回家裡。但阿茂那時已經看到阿茂父親懸吊在健身用的單槓上，體溫還溫的。

　　把人放下來，不斷做CPR，還用Siri叫了救護車，但人依舊回不來。那時阿茂真的大受打擊，所以倪莉也才就此給予阿茂一些調適心情的時間。腦部缺氧，人很難活。

　　所以剛才瘋女人掐緊倪莉時，真的有性命之憂。若是警察再晚幾秒，倪莉人就沒了。

　　能活下來，真的只是恰巧而已。

　　但倪莉不認為是幸運。

　　有警察在為母親止血，試圖呼喊，但母親沒有反應。倪莉想要叫喚，但聲音因剛才的鎖喉而破碎。

　　孩子......母親......都還在嗎？

　　若是如今就此一無所有的話，倪莉該要怎麼活下去？怎麼辦呢......？

　　太過震驚的倪莉，情緒反倒鈍化了。

　　她盯著老家陳舊的天花板，看著凹凸的斑白顏色，想說該要清除壁癌了。想到壁癌，還想到難搞的二三四樓鄰居，肚子開始隱隱作痛。

　　喔咿喔咿喔咿。

　　救護車來了，救護人員進入房屋，把母親跟倪莉各放上一台擔架。而母親和倪莉被送往兩個不同的救護車。

　　在救護車上，救護人員不斷讓倪莉保持清醒，做了許多急救處置，倪莉看到救護人員的手套有鮮血。而倪莉的肚子開始有強烈且規律的痛感，子宮在收縮，一陣陣的疼痛持續且加強。

　　孩子！

　　孩子不要走！

　　倪莉哭叫，但她的下身開始大量出血。　　

（未完待續）

接續：【短篇】〈夜，逃亡〉（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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