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衣小子（三）： 邂逅

小李子常常找千草大夫看診，到了第四次，她跟他說不用再吃藥，聊聊天也可以。每次來到診所，兩人天南地北無所不聊。小李總是把千草大夫當成大姐看待，可是說也奇怪，每個禮拜倒是不由自主地想來看看千草，雖然身體已無大礙。

看診了三個月之後，有一次下午門診，生意爆滿，小李排到最後一個，但一直耐心等待。向晚時分，天空佈滿彩霞，他終於進到診療室，看到千草一臉倦意，覺得有點於心不忍，心想聊個幾句也好。

「李小弟，最近過得如何？」

「還好，倒是妳要小心身體，不要太勞累！其實......坦白說只是來看看妳，聽到妳的聲音，就很高興！」

「沒事，那就不開藥給你，少吃藥！」千草講話有氣無力。

從一大早開始，病人陸續湧進來，總共看了三十來個，千草坐了一整天，氣血不順，加上今天穿著高跟鞋，一站來，身體重心不穩，差一點摔到，幸好小李過去抱住她。可是這樣一抱，嘴上口紅卻印在小李的白色襯衫上。千草瞬間清醒過來，忽然漲紅了臉。

「真是抱歉！實在不好意思，我幫你洗一洗。」千草低著頭道。

講完後，走到藥局對兩位員工說：「妳們先下班，這次不用配藥。」

接著，千草帶著啟吾進入浴室，要求小李脫下衣服，並取出日本的「狙擊手清潔液」，噴一噴，搓一搓，口紅竟然立馬清掉。此時，她開始放下心來，拿著衣服給小李時，看到小李上半身只剩下一件坦克背心，突然興奮大叫：「哇塞！李小弟，你身材簡直像阿湯哥！真是猛男！」

進浴室前，看到千草脫下白袍，一身黑色緊身上衣，雙峰堅挺，下半身修長的美腿，加上大腦回想剛剛的擁抱，忽然全省電流亂串。此時，又聽到千草的稱讚，一時之間，渾身肌肉腫脹，汗流浹背。

恍惚神之際，聽到她說：「趕快穿起來，否則會感冒！」

「謝謝千草姐！」

「哎唷，怎麼叫得這麼親熱呢？這樣好啦，時間不早了，反正你也要吃飯，我請你吃一頓，向你賠不是。」

「那是我畢生的榮幸！」

「哇！幹嘛嘴巴那麼甜，我們去吃日本料理。」

一出門，千草主動牽著小李的手，走在路上，讓人覺得好像是一對熱戀的情侶。

千草是位傳統的女人，謹守男女界限。她家裡開設中藥店，隔壁鄰居有一位青梅竹馬，從小她們就天天相處，並許下承諾要建立永恆的未來。最後她們兩人走上紅地毯，結為夫妻。老公主修財經，能力高強，三十出頭，升到銀行信用卡部經理，但因為新自由主義抬頭，各行各業都重視業績。這家銀行信用部門起步晚，業績一直沒有起色，先生壓力大，一下班焦慮不安，每次吃完飯，照例找上千草做愛。她向來體貼溫柔，雖然先生天天要，但她一向順從，從來都不拒絕。

可是時運不濟，結婚三年，老公身體慢慢走下坡。即使千草開立中藥，要他好好調養，但他還是肯定西藥的藥效。有一天，突然在銀行上班地點倒下去，送到醫院急救，結果只住了加護病房一天，便往生了。此後，千草開始過著孤家寡人的生活。

人總是會思考的，一旦想通了，無疑是自由自在，即使沒有大喊「我們中國」，也是可以解放自己。千草回想過去，簡直是如同一具充氣娃娃，形同男人的洩慾工具，老公不分青紅皂白，總是要她從事性服務。有時候，從診所回來，累得要命，一點性趣也沒有，但還是要勉強就範。

昨天，她翻開昔日的相簿，赫然發現自己的皮膚像矽膠，缺乏彈性。最後，她總算醒悟過來了，日後身為女人，一定要採取主動，千萬不要被男人亂耍一通。單身之後，曾經認識一位電子業老闆，起先聊得好好，但日後約會，這傢伙每每拉著千草到賓館炒飯。她覺得這個臭男人，根本沒有情調，只是喜歡玩那種遊戲罷了。等到對方第三次邀約，千草祭出「斬立決」，跟他翻臉。

這段期間和小李的邂逅，讓她感覺到人生充滿偶然。今晚，自己要好好掌握發球權。兩人開始用餐，喝起熱滾滾的清酒，聊得十分盡興。

等到用餐完畢之後，千草突然撒起嬌，笑道：「弟弟，晚上到我家來過夜，姐姐幫你按摩。」

小李一口答應，臉上充滿了喜悅，心想今晚應該是人生頭一遭。（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