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老哥 53 - 舒暢之拳

我躺在床上細想著銀裕認真向我告白的面龐，但我沒有給他答案，我只是請他載我回家，他也只說我的心意傳達到了。是的，他傳達到了，傳到我耳裡、眼裡、心裡，讓我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他。但是淨水染墨，一縷思絲飄染進我的腦海裡，隔壁房的老哥現在又在幹嘛又是如何心緒？在睡覺？在玩手機？或是在打手槍？又或者是在想我？漩渦翻攪，整杯水都黑了。我曾說過他是一團黑泥，我也後悔這麼說，我說就算老哥是黑泥我也要陪伴他救贖他，但是救贖，何來救贖，我連自己都救不了了怎麼救別人？

老哥，老哥，我的親屬，我不知何故開始喃喃自語這兩個字，似是叫喚又只是囈語，我伴著我的言語睡去。夢裡間，那是爸爸媽媽還有阿嬤，爸爸怒目而視眼眶充滿血絲，媽媽和阿嬤則掉出眼淚難過地哭泣，我和老哥的事崩開了，老哥站在我前面任由爸爸打罵，他不退也不抗，屹立在那，猶如一面保護牆把我護在身後，最後我們被趕出家門，老哥拉著我的手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我醒來。

惡夢，我頭疼的很，思緒太多，腦袋像灌了水一樣沉。我繼續睡，但正當我要睡下去時老哥就進來房間了，他已經起床了？是我睡晚了還是他早起，我不知道現在幾點，本來想繼續睡的我又不想睡了。我盯著老哥看，他來到房間打開衣櫃穿上衣服，然後拿了錢包就離開了。他是要去鍛鍊吧，我剛剛和他對到了一眼，但老哥很快把視線移走，面無表情，我們大概又要陷入尷尬的冷戰了。算了，我也起床吧，今天還要去小黑哥家吃飯呢，但我跟老哥正在鬧冷戰，他會來嗎？如果他能來最好，請小黑哥主持公道調解一下我和老哥。

我起床後早餐只吃一半就把他冰進冰箱，因為已經十點多了，待會就要去小黑哥家吃飯當他的美食評論家，所以早餐不能吃太多。我回到房間整裝一下就出發了，我騎著腳踏車來到了小黑哥家，騎得我滿身的汗水，平常都是我跟著老哥騎車去公園或小學陪他鍛鍊，然後再一起去小黑哥家的，今天只有我先騎腳踏車來，小黑哥一見到我便發出了疑問。

「你怎麼騎腳踏車來？你哥呢？」小黑哥問。

「吵架了。」我勉強擠出笑容。

「果然如此。」看來小黑哥早有預料。「先進來吧，等我煮完我們邊吃邊聊。」小黑哥笑著摸著我的頭，被小黑哥這麼一摸頭我心裡的煩亂有些撫平了，因為我知道我還有小黑哥可以依靠。

我做在廚房的餐桌上看著努力烹調的小黑哥，他認真做事的樣子還是一樣帥氣，我看得入迷。一陣子之後小黑哥就煮好了，他今天做了紅燒牛肉麵，這是他自己熬的，不是拿他爸媽煮好的紅燒湯頭，他想讓我比一比他跟他爸煮的有什麼不一樣。

當我正要開動的時候廚房門口來了人，欸？是老哥！他竟然也來了！「今天吃什麼？」老哥一來就入坐，但是他沒坐我旁邊，反倒是跟小黑哥一起坐。我的皮膚繃緊了起來，一陣尷尬的氣氛瀰漫。

「紅燒牛肉麵，你吃吃看跟我爸煮得有什麼不一樣。」小黑哥笑臉迎人。我和老哥各自開飯，我吃我的，他吃他的，小黑哥居中也板著一張臉，這氣氛真的好尷尬，我完全食不知味，但是吃到一半時小黑哥發話了。「好了，你們兩個各個食不知味，枉費我煮得這麼辛苦，說吧，昨晚回去怎麼樣了？」

「沒什麼，分手了。」老哥輕描淡寫地說。

「啊？分手？」小黑哥皺著眉頭說。

「對，就是分手。」老哥說。

「小風，是真的嗎？真的分手了？」小黑哥轉頭問我。

「嗯……」

「是喔，那意思是我跟小風在一起也可以囉？」小黑哥故意說這話刺激老哥。

「可以啊，但他回到家還是我的。」老哥說。

「什麼還是你的，我跟小風在一起的話他當然就是我的，沒有你的份了。」

「你覺得你管得著我嗎？」老哥輕蔑地笑著看著小黑哥，我覺得氣氛不對，有火藥味。

「好了啦，吃飯啦。」

「閉嘴。」老哥和小黑哥異口同聲地說。

「我可以為了小風做任何事。」小黑哥冷著眼看著老哥。

「柯靖諺，我告訴你一件事，你知道瞬風現在的身分是什麼嗎？他現在不是我的男友，他現在就只是我的自慰套而已，懂我意思嗎？意思是只要我想要，我就可以隨時隨地打開他的嘴把我的屌放進去幹，完全不需要管他的感受，你知道這樣幹一個人肉自慰套有多爽嗎？我昨天就是這麼幹的，你跟他在一起的話你也可以試試啊，他在這方面做得還不錯喔。」老哥故意說出這些話激怒小黑哥。

「李嚴剛，你是不是很想跟我打一架？」小黑哥冷著臉說。

「怎麼樣？你想要救你可愛的小風弟弟不讓我這個『壞人』」侵犯嗎？可以啊，只要你打得贏我我就不再碰他，但是你打不贏的話他就只能繼續做我的自慰套囉。」

「李嚴剛你不是壞人，我昨天跟你說了那麼多你都沒聽進去嗎？你不是希望小風幸福嗎？你過於自我只會讓小風痛苦而已，你們應該要互相著想，我知道我和小風不顧你的感受讓他出去跟銀裕約會是我們不對，但是你也不能這麼對待小風吧？」

「我他媽就想當壞人，這個傢伙背叛了我，你也是幫兇，我最愛的弟弟不顧我的感受去跟別的男人約會，而我最好的兄弟居然沒有幫我，然後你現在跟我講這些狗屁道理？你他媽誰啊？」老哥大聲地說。

「阿嚴，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也不能傷害小風好不好？我讓你打，你想怎麼揍我都可以？我不還手，打到你爽為止，連同你對小風的不爽也打在我身上。」

「委屈？笑話！我李嚴剛會受委屈？從來只有我讓別人受委屈而已你少自以為是！」

老哥甩下筷子就離開，我和小黑哥看著老哥的背影離去，老哥離去時用了手臂抹了一下雙眼。我被這一幕給嚇到了，老哥哭了？我想要追上去但被小黑哥阻止，他說讓他去吧。

我和小黑哥繼續吃著麵，但依舊食不知味，老哥居然哭了，我到底給了老哥怎樣的傷害？居然讓那不可一世的李嚴剛流下淚水，我想起了老哥上一次哭泣的時候是那時老哥想要侵犯我被阿嬤逮到，他被阿嬤鞭笞了滿背的血痕，但他沒有哭，反而是在和我說話時哭了，老哥說他也很痛苦。對啊，老哥的痛苦是什麼我到現在都還不能理解，不僅沒有理解還又讓老哥掉下了剛強的男兒淚，我越想越覺得慚愧。

「小風，別擔心，我會幫你一起解決的。」小黑哥握著我的手說。

「小黑哥，我真的做錯了嗎？我跟銀裕出去玩是一件錯事嗎？」

「半對半錯吧，你我都有錯。」

「小黑哥，我壓力好大，好煩燥，我覺得我要死了。」

「有你小黑哥在才不會讓你死呢。」

「我跟老哥真的互相理解嗎？我現在才想到這個問題，其實，我跟老哥一點都不了解對方吧。」

「也或許你們當初在一起時是錯誤的決定也說不定唷。」

「……」

「好啦！先吃麵，吃飽了才有力氣去解決問題啊，吃飽了去我房間休息吧，今天我陪你！」

「小黑哥謝謝你。」

「謝什麼，弟弟有煩惱哥哥當然要幫忙啊！」小黑哥摸摸我的頭說。

我在小黑哥的懷裡午睡，小黑哥的味道讓我亂序的心思平靜了些，我真的好感謝我有小黑哥這樣的哥哥。我們午睡到兩點多起床，一起床後小黑哥就說要出門一趟，我問去哪裡，他只丟了他的手機給我看，上面是老哥傳來的訊息，上頭寫著「出來打一架吧，下午三點在河堤涼亭等你。」

「老哥找你打架？」

「對啊。」

「你們要去打誰？」

「不是要去打誰，是我跟他打。」

「啊？你跟他打？」我慌張地問。

「對啊，跟你哥打一架抒發抒發。」

「這算什麼抒發啊！不准打架！」

「小風，這是我跟你哥的方式，你別管，等等你在家裡等我回來。」

「我不要，我也要去！」我堅決地說。

「你去了只會打擾我們而已，別擔心啦小風，我跟你哥只是靠拳頭抒發情緒而已，我們有時就是會這樣，你別擔心。」

「不行，我要去！」

「不行。」小黑哥說。

「我就是要去，我可以保證不打擾你們打架，我不插手，但我就是要去，我也想要見老哥，你們打一打情緒抒發了這樣談事情也比較好談了對吧，我這樣說有道理吧。」

「……」小黑哥思索了一番。「好吧，就帶你去吧，我們三個確實需要談一談，但是你自己說的，你不插手我們打架的事。」

「好，我不插手，你們怎麼打我都不插手。」

小黑哥被我說服了，小黑哥載著我來到了河堤涼亭，這個涼亭很大，他們倆要在這裡打架，這樣想來這個涼亭長得還真的很向擂台，四四方方，中間也沒有設桌椅，就一個空曠的空間，很適合一虎一豹的決鬥。

「你幹嘛帶他來啊？白癡嗎！來了只會打攪我們！」老哥一見到我就說。

「放心，他不會干涉我們的，來吧，不是說要打架嗎？還是你要先熱身啊？」小黑哥凹折手指挑釁地說。

「不必熱身，我兩三下就撂倒你了。」老哥輕笑著說。

小黑哥一聽笑了笑，接著一拳揮向老哥的臉，老哥瞬間檔下再回擊一拳，小黑哥也擋下了老哥的攻擊，兩人先是一來一往的出全，誰也沒真正攻擊到誰，每次的出拳都被雙方防禦住了，他們倆人這是在試探對方，試探完之後就要動真格來戰鬥了，一瞬間兩個人纏在一起，小黑哥臉頰受到了攻擊嘴角滲出鮮血，但是小黑哥不但沒有露出不悅的表情反倒還掛著笑容，老哥繼續攻擊，小黑哥頓時陷入被動防禦，我以為小黑哥落居下風了，結果一個瞬間，小黑哥找到一個空隙給了老哥的下巴一拳，小黑哥沒有手下留情，老哥往後踉蹌跌到在地，老哥也沒露出什麼憤怒與不悅，他也是掛著笑容稱讚小黑。兩個人就像火和水，老哥是熊熊烈火，小黑哥是滔滔巨浪，一個蒸發對手一個熄滅對手，一來一往之下兩人都已負傷，老哥留著鼻血，嘴角也破了，小黑哥也好不到哪去，也是滿臉的鮮血，但是兩人似乎越打越開心，這一場較量持續了些久，我在一旁看得心驚膽顫又有那那麼一點熱血沸騰，好似在看拳賽一樣。結果老哥略勝一籌最後一拳灌在小黑哥的肚子上，小黑哥跪倒在地。

「怎麼樣？還可以嗎？」老哥問。

「媽的，認輸了啦，有在鍛鍊就是不一樣，打不贏你了啦！」小黑哥摀著肚子笑著說。

「你也不賴，實力還是很強勁，我也撐不住了。」老哥往後跌做在地，接著兩人哈哈大笑了出來。

這就是男人間的對決嗎？我還真的不是那麼理解，但是又看得很入迷，男人果然是很奇妙的生物啊！

「小風！過來！」小黑哥突然叫我過去，我奔向小黑哥。

「你們兩個還好嗎？」我擔心地問。

「爽啊！好久沒這麼痛快了！阿嚴你呢？」小黑哥說。

「爽！」老哥躺在地板回答。接著小黑哥起身拉我過去，他叫我一起躺下來，我們三人躺在地搬上，兩位哥哥一左一右地躺在我身旁。

「老哥你還好嗎？」我問了老哥。

「哼，還知道關心你老哥啊？昨天不是完全不管我就跑走了？」

「老哥對不起，這件事我向你道歉，我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讓你受到委屈了，對不起！」我伸手握住老哥的手，認真地向他道歉。

「我說了，我不會受到委屈，從來只有我讓別人委屈而已。」老哥倔強地說。

「可是老哥你哭了對吧？」我說。

「誰哭了啊！我才不會為了你哭！」老哥大聲地說。

「你確實哭了，承認吧。」小黑哥說。

「你們兩個找揍嗎？我還可以在打一場沒問題啊！」老哥說。

「不用了，我沒力氣了，先不說這個，你們兩個人的問題趁現在好好解決吧，打了一場舒服的架你的腦袋也清晰多了吧，而我也在這裡，我們兄弟間的問題好好說出來解決吧。」小黑哥說。

「哼！」老哥哼了一聲，而小黑哥用手肘戳了一下我示意我該發話了。

「老哥，你為什麼不想讓我跟朋友出去玩？」我問。

「白癡，你都已經跟我在一起了為什麼還要跟別的男人單獨出去，你就不懂得避嫌嗎，就不懂考慮我的感受嗎？何況那個人還是銀裕！」老哥說。

「銀裕怎麼了？」

「怎麼了？那傢伙對你有意思你看不出來嗎！他跟你單獨出去肯定有問題！而你居然這麼開心地不管我就奔出去，還叫小黑來擋住我，完全就是背叛我！」老哥說。

「那如果今天是跟淞紘或哲軒單獨出去可以嗎？」我問。

「也不行！你只能跟我出去！」

「是嗎？那你總是這樣霸道地不顧我的感受處處受你控制算不算是背叛我？」

「我背叛？我背叛你什麼？」

「老哥，我是你的情人不是你的寵物欸。」

「我沒有把你當寵物李瞬風！但你就是我的！你是我的！你為什麼就是不懂！我不想讓別人碰我的東西有什麼不對？」

「我不想當任何人的所有物！這樣不是愛情！」

「你是在質疑我對你的愛嗎？」

「對。」

「所以你就是不懂，李瞬風，我承認我今天哭了我承認我很委屈，你知道讓我流淚有多困難嗎？可是你竟然讓我流淚了！李瞬風！你就是不懂你在我心裡有多重要！」

「嗯……其實我以為我懂，但後來發現我好像根本不懂，我承認你說的。但是李嚴剛，你也不懂我到底承受多少壓力對吧？」

「我怎麼不懂？我當然知道我們在一起會讓家人心碎，但我就是愛你，怎麼了！」

「你真的懂你還會要求我讓家人知道我們在一起嗎？你難道不想要這個家了嗎！你要帶我離家出走徒留傷心的家人？」

「不想要這個家？誰給你這個家的！你給我……」老哥說到一半便嘎然止住。「我不想談了。」

「我也不想談了，沒有結果。」

「嗯……談完了啊，想不想聽聽看我的想法？」小黑哥說。

「有屁快放。」老哥說。

「小黑哥你怎麼看？」我說。

「我覺得啊，你們之間都還沒有放出自己最真實的一面給對方，就像阿嚴說的，小風你不懂你對阿嚴的重要性，阿嚴你也不懂小風心裡承受的壓力，該怎麼說呢？你們也許根本不適合在一起。」

「真的嗎？」我吃驚地問，沒想到小黑哥會這麼說。

「狗屁！這個傢伙從來只能跟我在一起，哪有什麼適不適合？」老哥說。

「我當然知道你會這麼說囉，要你放棄小風是不可能的對吧，小風其實也是真的愛阿嚴的對吧，所以你們只能等待，等到時機成熟。」

「什麼意思？」老哥說。

「意思是你們兩個暫時不要在一起了，先恢復兄弟的身分吧，等你們能將心底所有的擔憂坦誠地讓對方知道、理解、並且共同面對，等你們能夠做到那一步的時候再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