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外傳小說：藍寶石的承諾（一）

這是二十多年前的稿件，寫作時間是歸途一的創作初期，還在寫序章的時候的東西。

簡單說，這原本是序章的一部分，因為序章有提到納卡爾與札姆娜相戀的故事，也有稍微提到札姆娜的過去，但畢竟歸途的主角應該擺在納席華，他父母親的故事實在不用佔太多篇幅……

從也可以看出我當初該開始創作，犯了很多新手錯誤，也就是想到什麼就全塞進去。

這也是為何歸途最原始版本有30萬字，但最後出版只有20萬字的緣故，因為在網路上連載自己寫爽的，我當然可以毫無節制的什麼都寫進去，但真的要變成出版品的時候，作品需要更高的節奏要求，畢竟連載大家就走走停停還會互相討論，但出版可是一本打死，讀者要看的會是一個前後連貫的故事，而不是大雜燴。

所以有很多東西需要取捨，我也砍掉非常多的東西，然後也修就變成類似外傳的東西，但這些二十多年前的古老稿件，很多設定早跟現在的正式出版品不同了（名詞改最多，當年連載時名字都隨便取），就算哪天我要把他們變成正式出版品，要改的東西也非常的多，就先不管了。

總之跟大家分享一下札姆娜年輕時代的故事，畢竟小說第二集主角跟祂沒有關係，所以她也沒什麼登場機會，但第三集他而子納席華未過門的媳婦要見公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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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興登堡。厚厚的雲層夾帶著大量的沙塵漂浮在低空，像是隨時要塌下來一樣的壓在頭頂上。缺乏色調變化的天空一片泛黃的灰色，若不是有一群群嗜食腐肉的兀鷹在上空盤旋，距離的掌握還真變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連時間也只能了解個大概，太陽的位置在厚重雲層的散射之下變得模糊不清，變成一種令人不快的詭異顏色。

在燥熱難耐的天氣之下，幾位身上穿著金屬製護具的人站在城堡上最高的木造瞭望塔上，看著下方的萊茵諾思荒原，看著這片他們與敵人兵戎相見的地方。這片除了耐旱雜草與灌木之外，長不出任何農作物的險惡之地，有著豐富的野生動物資源，也就是北方民族所說的巴塔哥路亞－－羚羊跳躍之地，這裡是莫那公國最北方的萊茵大公的領地，農業文化與狩獵文化的分界點。

在這片與北方民族地盤交會的地方，血腥的戰爭已持續三十多年了，酷熱的北方大地，不斷的折磨著南方涼爽土地來的兵士們，但是保家衛國的意志仍然支撐著他們，或著，該說是出人頭地的誘惑在吸引著他們。

原本只是單純的資源紛爭，在多年的互相殘殺之後已經變成了無明的仇恨，應該可以協調解決的爭執變成了至對方於死地的屠戮。其實雙方明理的人在一開始就意識到這件事情的可能發展，但是對利益的追逐蒙蔽了他們的眼睛，接著就是仇恨充塞心靈的對抗。

仗打到現在已經不知為何而戰了，不過軍人的天職就是要服從，反正上面說要打就打，而且還有不少年輕人想投入戰場獲取快速成功的機會哩！

像站在木製城塔上的幾位看起來就很有成功者的樣子，因為全穿著金屬護具。在這種冶金術仍不發達的時代，有金屬製品是很了不起的事，但是他們看著城牆的下方，各各面色凝重，似乎訴說著金屬護具所帶來的責任是如此的沉重。

「又是慘敗哪！」說話的是一名老者，雖然看起來年紀不輕了，他的雙眼仍然有著屬於年輕人的光彩，不過這層光彩顯然被一層污濁的痛苦所侵蝕，而有點哀傷的味道。

老者將手放在瞭望台的欄杆上，看著城牆的下方，在那有著一隊看起來只能以破破爛爛來形容的軍人隊伍正垂頭喪氣的拖著步伐行走，還有不少人是躺在擔架上被人運送著。

這種慘狀在興登堡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了，若不是仗著厚實的城牆與多於敵方數倍的人力，萊茵公國早失守了，這一切都是因為鐵的關係，愛翁人有鐵器，因為巴塔哥路亞產鐵。

一切都是從鐵礦的爭奪開始的，原本鐵礦是遠在賽楊大陸深處高原上的魁提賽才有的特產，嗜血的統治者們在幾次戰爭攻不下礦區之後便放棄了以武力佔有的方式來取得鐵礦，而改採文明的貿易方式來換取所需的資源。位處深山的魁提賽對於能以優渥的價位換取平原地區豐富的食物也感到滿意，這種互惠的局面便因此持續了多年，至今仍然相當穩固。

但對位在絲之大陸上的莫那公國來說，從遙遠的魁提賽運送鐵礦實在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尤其在運送的過程要經過好幾個國家，被扣的稅金實在是相當的令人吃不消，加上鐵器是搶匪海盜們的最愛，光是護送的鏢隊就又是另一筆驚人的開銷。無奈魁提賽對於與生產鐵礦的相關消息真是保密到了極點，鐵礦的生產一直是以家族為單位繼承下去的，只有極少數的貴族家族能知道鐵礦的相關知識，甚至為了防範法師以法術探知，這些家族甚至對自己家族的人下了強烈詛咒，讓想透過各種肉體或是心靈方式來刑求套取產鐵奧秘的人死於咒殺之下。

這個時候，位在莫那公國北方邊境的巴塔哥路亞，也就是野蠻民族愛翁人的國度產鐵的事實，無異是在飢餓的鬣狗前放上一大片帶骨的肥肉，大公議會幾度要求與愛翁人進行鐵礦交易，但因為愛翁人的文化不允許破壞土地，所以交涉無效，接著議會便無異議的通過要對愛翁人出兵的決定。

然後就是三十多年的爭戰。

 「真是辛苦了你的孩子們，庫倫。」

高塔上的老者將手搭在一位中年人的肩盔上，從他看向這位中年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到相當成分的讚賞之意，但也掩不住其中夾雜了一些其他的成分，也許是一些悲傷的粉末，或者多少摻有一些忌妒的火焰在裡面。

老者是萊茵大公本人，這場在他自己的領地邊境所進行的戰爭，他從頭開始看到現在。已經有無數的夥伴與敵人在他面前死亡，原本為自己族人榮光而興起的戰爭已經變成一場復仇之戰了。在血腥的二十多年裡，他在戰場上失去了女兒、女婿、兩位弟弟，妻子也已病逝，而唯一的外孫也在上個月陣亡了。

就算是戰場上的勇士，到了應該含飴弄孫的年紀居然獨身一人的軍旅中生活，萊茵大公心靈的創傷大概永遠無法癒和吧！

札姆庫倫看著自己所尊敬的長官，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失去至親之痛他也不是不明白，就在去年，他父親，也就是軍團原來的指揮官去世了，死因是年老力衰，雖然過世了，至少是安穩的死在床上，而萊茵大公……

萊茵大公的血脈已經斷絕了，雖然對自己的孩子感到驕傲，但將軍實在是不願意在滿臉愁容的大公面前稱讚自己的孩子。

 跟在整隊殘破不堪的戰敗隊伍後方的，是另外一隊大約五百人的隊伍，穿著跟前面一片愁雲慘霧籠罩下的隊伍相同的軍服，但顯然組織得較好，雖然說士兵臉上都有著打敗仗的不滿，但也同時有著活下來的輕鬆存在。

在隊伍的前方，有大約二十騎騎著馬匹的軍官，而其中更有三位身上披著暗紅色的的披風，披風上繡著一隻白色的烏鴉，不過從遠方看起來比較像是白色鴿子。

這三位便是受到萊茵大公稱讚的札姆庫倫的孩子，他們率領了救援部隊，前去解救深陷重圍的友軍，並成功的突破了愛翁人的戰線，阻止了愛翁人進一步的入侵。

 莫那公國是個組成相當奇特的國家，由七個公國組成，算是一個聯合公國，其中，首都要另外算成一個獨立地區，這座城市、附屬港口以及週邊一小範圍不屬於任何公國，而是屬於該任公王所有。

七個公國有七位大公，在當初立國之時，便以抽籤的方式決定了順序，以每任五年的方式，輪流擔任公王。在公王任內，擁有首都的控制權以及負責大公議會的召開，並擁有各公國軍以外軍隊的指揮權。札姆家便是不屬於任何公國，而直屬於大公議會下的獨立軍隊。

札姆家是莫那公國的珍貴戰力資源，由於國家組成特殊的緣故，札姆家族的英勇戰士常常必須在各各戰場上奔波著，他們是有效率的戰爭機器、強大戰力的生產者。許多想在實戰當中或取功名的人都會投入札姆家族的軍隊裡，這裡面甚至包括了外國的人。

說穿了札姆家不過是莫那公國專屬的傭兵團，而各公國也多會把麾下的軍團交給札姆家族來訓練。若說全公國的軍隊大多是札姆軍，其實是一點都不過份的，整個莫那公國的軍力也只有西方邊境的駱沙家能與札姆家相提並論，不過這是指軍事上，在政治上札姆家其實是沒多大權力的。畢竟札姆家族並不是大公繼承人，而只在形式上有個貴族稱號及一些莊園農場。

札姆家的人對於打打殺殺的生活到是相當的適應，也難怪，莫那公國立國至今已有數百年，而札姆家族的軍旗卻是在建國之前便飄揚在戰場上了。比起同樣有數百年血統傳承的地區性的大公家，札姆家族是屬於全國性，甚至是全大陸聞名的家族。

要維持一個享有響亮名氣的家名是很不容易的，一般的貴族家庭常在幾代之後便有相當的人口，如果在算上私生子之類的那就更多了。但札姆家因長期在生活在戰場上的緣故，人丁一直單薄，到了札姆庫倫這一代，居然連他弟弟札姆庫塔的妻小一並算進去也才不過九個人，這對一個擁有數百年歷史的家族而言也實在是太悲慘了。

不過，想到萊茵大公，札姆將軍不禁有點難過起來，這位值得敬重的老者，在其統治的早期一直以清廉耿直聞名。實際上萊茵大公一開始是相當反對對愛翁人用兵的，畢竟這個位在半沙漠莽原地帶的部落國家，對莫那公國而言一直不是威脅，就算部落之間偶有紛爭，也鮮少牽連到公國來。萊茵諾斯人雖被視為野蠻人，但極端崇拜神靈的他們視諸神嚴謹的教條為至高無上的法律，因此他們視榮譽更重於生命，加上物質慾望並不強烈。說實在的，若能好好的跟萊茵諾斯的部族長老團訂個公正的契約的話，現在莫那公國就能以合理的價錢取得品質優良的鐵礦了。但大公們利益薰心，滿腦子只想佔有鐵礦，結果就變成現在這種局面。萊茵大公要吞下親友死於戰場的苦果，而遠離戰線的公國則等著享用勝利的果實。

假如真能勝利的話。

北地是塊相當平坦的莽原地形，一般的戰術或詭計在這裡實在沒多大的用處，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比數量跟訓練而已。數量的話，公國是稍佔優勢，但遊獵民族來去如風的生活習性讓公國指揮官們難以在一大片沒什麼特色的平原上擬定進攻路線，加上萊茵諾斯的法師－－也就是部落術士們在自然魔法上的強大力量，有不少攻擊計劃是在鳥兒們的通風報信以及毒蛇偷襲指揮官下慘遭腰斬的。

雖說公國也投入了不論在數量上或是訓練上皆更加優秀的法師，但這塊土地似乎較偏袒萊茵諾斯人。實際上，北地的神獸－－黃金炎獅出現在戰場上屠殺公國士兵的事情也已經有兩次確定記錄了，而一般而言，地位崇高的神聖獸是不屑干預人類事務的，搞到連炎獅都出馬，看來他已經對於這塊土地上的紛爭感到相當不滿了。

 在札姆庫倫想著想著入神時，他看見城牆下他那三位寶貝孩子一起高舉手中武器向塔頂致意，於是與萊茵大公一同揮了一下手臂，露出了一絲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