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父親車禍,情況緊急,需要大量輸血搶救。我從新加坡趕回馬國,一路上祈禱拜託,並暗自許願,無論結果如何,我會每年捐血。
父親隔天走了,這過程很短。他以前說,若有一天他老了躺在病床上什麼都不能做,他會服毒自盡。當時姐姐罵他了,我安靜的想,如果換了是我,我也想這麼做。
想歸想,我知道父親沒勇氣,他怕疼痛。我也沒這勇氣,我也怕疼痛,我生孩子是打無痛針的。據醫生說,父親送進來時,生命指數只有三,他應該就痛那一下吧,至少我們都選擇相信他沒有痛很久。
然而,疫情,生活,拖延症将這諾言拖到今日今時才實現。
我一直很抗拒獨自去,捐血中心位於大型的購物中心第四層。我擔心走錯路;我擔心購物中心車多;我擔心找不到停車場入口;我擔心找不到車位;我擔心事情完成後我找不到車。在新加坡生活多年都太过依賴公交和地鐵,我從不需要擔心汽車。
但是,沒有但是,拖延了這麼久,我想,算了,自己去就自己去吧,沒事的。
短短的十三分鐘車程,我一路喃喃自語。
時而插隊時默默跟後邊的司機說對不起,時而對著小路准备出大路的司機說讓我讓我,時而跟後面的摩托車司機說不要靠我太近, 時而大卡車經過我旁邊就催促卡車司機加油加油,快超越我吧~~~
我獨自駕車時就是這麼聒噪,忙著講話壯膽。
終於遇到了我疑惑的路口,一個橫跨三條大道的大型交通路標上寫著“Woodland”,就是新加坡的兀兰關卡,在最左邊有個相對小的交通路標寫著市區某条道路名字。對了,就是這個路口,我曾经因為避開“Woodland”這個字選擇往右走,走錯了兩次,兩次都靠導航兜了一大圈才轉回來。
要知道,在沒有護照的情況下駕駛進新加坡是犯法的。第一次會被警察車從特別通道光榮護送回國哦,本城堡已經光榮過一次,知足已。
如今,我總算認得這條路了,可喜可賀呀。
抵達捐血中心,或許不是週末,人群三三兩兩。填寫表格,檢查體重血壓,喝了半瓶水,躺在躺椅上準備被針扎。我正打算閉著眼睛,怎料醫護妹妹說不要閉眼,醫護人員無法辨認捐獻者在睡覺还是昏倒。她给了一包饼干分散注意力。
過程很順利,牽掛在心裡幾年的事,十分鐘解決。給自己一個讚!
小插曲:
我之前尝试邀請大公子陪伴我來捐血中心時,他不止不肯陪,還紅著眼眶嚴厲禁止我來。當我偷偷完成任務等到晚上通知他,和他分享捐血拿到的小餅乾後,他一邊生氣,一邊吃著餅乾然後允許我一年只能捐一次。
一包餅乾就把娘親買了,兒子,你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