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我就知道,我長得好看。無論在家族裏或是在學校,我都受人矚目。成績好壞從來不是重點,人們只看見我的長相。爸爸身體不好,家中經濟也好不到那裏去。家裏人口眾多,媽媽每天忙裏忙外,操勞與無力全寫在臉上。長大之後,每年的生日願望都是:我要脫離貧窮、我要受人尊敬、我要嫁給有社會地位的人。
終於,我如願了。憑著我的美貎、憑著我出色的外表,我嫁進有名有望的家庭。我以為我的人生即將要翻轉、我以為我可以光耀門楣、我以為這個世界終於站在我這邊。
只是,我大意了。我有能幹的婆婆、有高學歷的小姑、有傳宗接代的責任。而且,全都住在一個很大的房子裏。我被要求、被期待趕緊生小孩,為了符合期待,在我還很年輕的歲月裏,已經生了兩個小孩。我想去工作,婆婆說:「以妳的學歷,賺的錢,還不夠付保母費,何必多此一舉呢。」學歷?當初為何不明講。
偌大的房子,只有美麗的外觀,內部雜亂無比。尚未出嫁的小姑,擁有令人驚嚇的破壞能力,使用過的地方,就像被原子彈炸過,體無完膚。婆婆說:「妳的小姑,從小就只會唸書,不會做家事,妳就體諒她一下嗯。」所以,學歷不高的我,便理所當然成為這個家的佣人。可以請人幫忙吧?婆婆說:「我不喜歡有外人進出家裏,不安全。」可以搬出去嗎?老公說:「我是家裏的獨子,怎麼能?」
每年回娘家,老公的進口車,總會引來鄰居們羨慕的眼光;老公的名片,總會引起眾人囋嘆!我的願望成真了。只是,没有人知道,我只是那個家的佣人。生活裏只會有剛剛好的家用和剛剛好的零用。我的名下没有資產,也没有信用卡。没有同事,也没有閨密。只有一棟需要我打掃的房子,和一家子等著我張羅晚飯的人。
在我人生最重要的年紀,没有選擇唸書,没有選擇努力工作,而是選擇結婚、生小孩。然後成為佣人。我的家人需要錢,我只能變賣,結婚那時,收到的金飾。人生至此,進退兩難。如果可以重來,我想重新設定我的願望:我要有才華、我要有學歷、我要有自己的功成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