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妳是要哭著離開?還是笑著回來? #我能從感情中得到什麼?

閱讀時間約 20 分鐘

◆ 一覺醒來,天黑了,是夢嗎?

 

周末結束,迎來九月最後一個的星期一,也是公司內部比稿會的審查日,偏偏我在這麼重要的日子缺席了。

 

等在急診室的我虛弱地頭靠牆,同時以語音留話給辛蒂:「我剛把檔案發給妳了,妳再看看有沒有收到。」不安的我補上一句:「比稿會要麻煩妳了!謝謝!」

 

從昨晚開始發燒,我是硬撐著把資料整理完,早上要出門前往公司時卻一陣頭暈目眩,腿軟到站不起身的我儘管不甘心,但還是叫了計程車把自己送到醫院,只是內心考慮的全是比稿會的事,不得已之下我只好向公司請假並拜託辛蒂幫我比稿。

 

「妳這要吊針。」醫生簡單問過我狀況後,給出醫療建議。

 

「『吊針』?」那是什麼?

 

我順著醫生比向外頭的視線看去,坐滿一整排病患掛著輸液,原來,「吊針」就是「打點滴」。

 

我緩步離開診察室,搖晃著身子前往批價跟繳費。

 

打點滴的過程中我不時打開手機確認時間,內心焦急著比稿會進行得如何?想訊息問辛蒂,又怕她還沒忙完會打擾到她,等著等著……疲倦的我有些撐不住,迷迷糊糊地睡著……。

 

「聽說妳今天請假,還好嗎?」因為訊息沒回而擔心我的畢總直接打來電話。

 

「還、還好。」因為電話聲而醒來的我還沒回神,一度忘了自己正在醫院。「……比稿會結束了嗎?」

 

「應該結束了,我看設計部的人都回位了。」

 

我一聽,精神都來了!「我晚一點再打給你!我先去問下比稿結果!」

 

掛上電話後我打開手機訊息,正要聯絡辛蒂時,看到設計部群組不斷跳出「恭喜!」、「要加油!」的祝賀,而標註對象居然……是……辛蒂?

 

「恭喜辛蒂在這次公司內部的比稿會,以《放嫚.後現代》獲勝!」我死盯著群組公告,懷疑自己是不是病傻了……?

 

《放嫚.後現代》是我的主題啊!怎麼會是辛蒂的?

 

明明……明明一直到今天凌晨辛蒂還不斷訊息我,要我幫她修改她的《華麗皇后》內容,她的《華麗皇后》呢?我的《放嫚.後現代》怎麼變她了?

 

不接?辛蒂不接我電話?

 

我著急得快要瘋了啊!扯掉點滴,我衝到外面然後打到公司,請總機幫我接給辛蒂。

 

「辛蒂正在跟總監談話。」

 

「主設計師呢?幫我接她!拜託!」我的聲音近乎嘶吼。

 

「她也在總監辦公室。」

 

「啊!」扯著頭髮的我在電話這頭崩潰了。

 

◆ 妳是否總是被感謝卻不被尊重?

 

深圳/二〇一一年十二月/二十六歲

 

時序來到冬天,我的人生也同步入冬。

 

「總監誤會那是我的主題,大家都在台下,現場氛圍我也不好去糾正總監。」這是剛開始辛蒂給我的說法。

 

「我會找機會跟總監說清楚。」這是之後辛蒂給我的保證。

 

再後來,本來試用期將近而岌岌可危的她不僅順利轉正,也因為拿下比稿會而從設計助理直接跳升設計師,我們的座位有了區隔,她轉而跟設計師打交道並刻意迴避我。

 

我懇求主設計師為我作證,因為我的提案從最初就向她報備過,但她完全不想惹麻煩:「這是妳們之間的事,處理好同儕競爭也是能力的表現。」

 

既然她不願意幫我,我決定自己去向總監解釋,卻被主設計師擋了下來:「現在總監對《放嫚.後現代》的推進很滿意,用料都訂了,妳節外生枝會延誤進度,到時候設計款全抽掉,來不及出貨怎麼辦?妳擔當得起成本耗損的責任嗎?妳認為總監對讓公司虧錢的人會有什麼好印象?妳想跟全公司為敵?」

 

我應該堅持的,但我猶豫了。

 

我並不怕與全公司為敵,而是擔心如果設計延誤趕不上下一季,不僅全公司同事都要加班,還會連帶影響整體業績,如果害大家沒辦法休息又獎金減少而讓生活不好過,這是我情感上無法承受的,我會認為錯在我而扛不住自責。

 

我忘了公司是個整體,每個人都有調適的生存本能,會發生盜用提案的錯誤是因為公司管理體制上有疏失,倘若因此有任何後果也是公司高層必須承擔,不該把這件事埋在我這,我只是平凡員工,不是率領公司的英雄,不該由兵卒決定軍隊前進的方向,假使我認為自己該負起如此大的責任,我就該擁有對應權力,才有能面對壓力的武器,但我沒有。

 

「妳有才華,再熬一季,攢夠資歷就能升上設計師。」在重棒打下來後,主設計師是這麼餵我紅蘿蔔的。

 

我妥協。

 

說白了,我太自以為是,認為事情只會有一種解法,認為我的一個決定可以讓全公司幾百人免於陷入困境,所以憑著自己的臆想而委屈自己接受結局,是我自己允許自己被作賤。

 

辛蒂順勢成為設計總監眼中的紅人,過去跟她關係緊張的部門同仁對她也態度放軟,製作部的老師傅們則因為當初我的打點而能跟她和平相處。

 

表面上我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但內心煎熬地不停檢討自己到底在哪個環節疏忽?辛蒂跟我不是朋友嗎?就算她不把我當朋友,我那麼常幫她,她怎麼能這麼對我?

 

大家以前都很喜歡我,總監也很欣賞我,我幫大家做了那麼多,他們整天都在說「謝謝小雅!」、「有妳真好!」我對大家不是很重要嗎?怎麼卻像忘了我似地把我替代掉?彷彿有沒有我都沒差?

 

我想了好久好久,最後才領悟到我早該要懂的事……。

 

不是使命必達就能得到上司的肯定,也不是有忙就幫就能得到同事的敬重,不篩選做事標準的人,更多時候只會讓自己成為可取代性極高的工具人:加班忙碌有我,升職加薪沒我,什麼事都交給我但從不器重我。

 

永遠不要忽視人的劣根性。人只敢對「向下層級(覺得對方比自己弱的人)」交辦不重要或自己不想要的事,並且會覺得那是對方本來就該做的,做再多也是剛好;人在面對「向上層級(覺得對方比自己強的人)」就不敢輕易麻煩對方,而在這種狀況下,只要對方願意幫個小忙,就會覺得對方給了大人情,對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也會跟著水漲船高。

 

如果對方今天請我幫的事,是他們能力範圍內就能做到或無關緊要的瑣事,或是對升遷沒影響的事,只是因為他們太懶、太忙或不想做而沒做,於是拜託我做,儘管他們可能真心感謝我,但在無意識的認知狀態下,他們是這麼理解這件事的:「知雅做了我本來就能做的事=就算沒有知雅,我也能做到=有知雅、沒知雅對我都沒差」、「知雅做了我不想做的事=我就可以去做更重要的事=我的時間比知雅重要」。

 

我確實得到了感激,我在心中滿足了被大家需要的虛榮,但我能否得到敬重?我是否透過這件事讓自己在專業上的權威加分?這就未必。

 

假如今天對方請我幫的事,是他們能力做不到或是對前途有影響力的事,那在他們無意識的認知狀態下,就會這麼理解這件事:「知雅做了我做不到的事=知雅能力高過我」、「知雅做了對我影響重大的事,我卻無法自己做到=知雅的時間產值比我更高」。

 

也許他們感謝我的同時會心懷忌妒,但我的能力無庸置疑會得到肯定。

 

做人不用每件事都斤斤計較,但我得清楚在做每件事時,「忙不是幫越多越有價值,只有幫別人做對方做不到的事,我的價值才會增加」這個道理,職場如此,親情、友情跟愛情更是。總是抱怨自己勞心勞力、掏心掏肺卻得不到正面回饋的人,大概率是因為都忙著在做不重要的事,如果我總是被感謝卻不被尊重,那是因為我在別人心中是個一句「謝謝」就能打發掉的人。

 

◆ 曖昧不明的妳,哪來女朋友的待遇跟權利?

 

畢總跟我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不知道。

 

他沒有明確表態我們是否正在交往,我也不敢問他,怕他認為我急著想在一起,所以就這麼繼續曖昧不明下去。

 

直到上周前我們還是會私下見面,相處時也有如情侶般的親暱動作,對在工作上跌大跤的我,畢總是我現在的生活寄託,靠著「畢總也在公司」的念頭去壓制每天對要去上班的厭惡,但這樣的小小幸福也沒了……。

 

反覆檢查手機,畢總跟我的對話停留在六天前,之後都是我單方面的拋訊息:「有你的鼓勵,這份工作我才能繼續做下去。」、「你最近是不是很忙?上次你說的那件事進行得如何呢?」、「你還好嗎?」、「有看到的話,可以回我下訊嗎?」

 

找了個理由,快下班前我特意繞到業務部。

 

「小齊!你們要統計數據在這。」我揮著手中的文件夾。

 

為了掩飾比稿會失敗的沮喪,也不想讓人覺得我難堪,我在公司裝得更加開朗。

 

「謝過!交給我就可以了。」

 

裝不經意地探頭,我問:「你們總監怎麼沒在位置上盯你們?他不是說下班前三十分鐘是衝刺期?」

 

小齊聳肩。「剛聽他跟人講話,好像一會在Ta&Ta有約,先走了。」

 

「喔,Ta&Ta,聽說很好吃。」我順著話附和。

 

Ta&Ta就是我跟畢總第一次約會的餐廳,離公司不遠,附近還有間大賣場,我正好打算添購些東西,於是萌生「不如一會下班繞去看看,有碰到的話就裝做巧遇」的想法。

 

五點半!下班時間一到我就往外衝,拼了命擠上高峰期地鐵,到站後先在附近商場找了間廁所補妝的我,故做悠哉地往Ta&Ta所在的街角走去。

 

在等紅綠燈時,隔著馬路的我想說服是自己看錯了……那兩個人應該不會有理由坐一起吃飯吧?

 

本來只打算從店門外經過,卻因為疑惑而走進餐廳。

 

「請問有預約嗎?」

 

我沒回覆服務生的詢問,只是朝我在意的方向望去……。

 

……是啊,我沒看錯,是畢總跟辛蒂。

 

兩人有說有笑,那肢體觸碰程度不像是同事,更像是熱戀中的情侶。

 

怎樣?安知雅?要不衝上去潑水還是甩一巴掌?就像電視上常演的那樣!順便向辛蒂報仇?

 

衝什麼衝?安知雅妳什麼身分?妳是他女朋友嗎?他有說過妳是嗎?是妳自以為是吧?

 

可是……我好不甘心啊!

 

為什麼所有我的一切都變成辛蒂的?

 

我明明對妳那麼好!沒有我,妳早在第一個月就被辭退了!不謝謝我就算,還各種害我?

 

你明明知道她對我做了什麼,你為什麼還要跟她那種爛人在一起?為什麼當初對我那麼溫柔卻又沒有理由消失?一周前還跟我卿卿我我,現在就跟她搞在一起?我其實只是你的一條魚?

 

你們不得好死!最好全天下所有不幸都降臨在你們身上!

 

氣得渾身發抖的我只敢站在原地詛咒眼前的兩人,不敢採取其它行動。

 

「有預約嗎?」服務生再次向我確認。

 

「走錯了。」我轉頭離開餐廳。

 

不知道在哪個交叉路口,我把人生路走錯了。

 

◆ 生而為人,何須抱歉?

 

人生旅途就像搭車,這站上車的人也許讓我驚喜,正當我以為彼此可以共乘好長一段路時,或許下一站到了對方就下車,於是我在失落之餘,又期待著新的乘客。

 

新乘客上車、然後下車、再有人上車又下車……相同情節周而復始,也許我喜歡上這種每次遇見不同人並交換生活的樂趣,也或許我逐漸疲於這種相遇又離別的劇情。

 

車前進,路持續,走過山嶺抵達平地,橫越沙漠然後在海邊暫停,我好奇:眼前美景是否曾讓誰驚豔?逆境可曾擊退過誰的勇氣?

 

我們都在這樣的路途上學習:學習原來自己不是世界中心,學習原來自己沒那麼了不起,學習原來父母不會永遠是超人,學習信任可能伴隨背叛,學習原來努力不一定會有成果,學習想要的不一定能得到,學習盡全力付出可能換來的是傷心……。

 

責怪著「都是誰誰誰害的啦!」卻發現怨恨跟痛苦光靠埋怨別人無法消彌,如刺蝟的防衛源於無法保護自己不受傷害,到最後我開始憎怒自己的存在。

 

接著我把畏罪感背在身上,動不動就說「抱歉」,透過滿足別人的要求去討好別人,卻又在得不到回饋時把這樣的過程解讀為「自己被利用」,一而再、再而三,背上的殼越厚、越來越沉重,直到忘了自己正在搭車,再也不會用帶著星光的眼眸去欣賞窗外景緻,也不再在乎誰上車誰又下車,彷彿經過身邊的每一個人都不重要了。

 

其實,不是別人不再重要,也不是因為人長大了就會變這樣,是因為自己不知道如何宣洩內心的壓抑。最後的最後,因為受的傷沒得到理解,於是我用一樣的態度去對待別人,最終生活變戰場,每個人都負傷,無一倖免。

 

然後吧……我把這種現象稱之為「社會化」和「成熟」,然後接受自己成為這樣的自己。

 

我還是在車上,旅途依舊持續。

 

我討厭自己存在的同時,車不會停,但我的心會停,只剩心臟跳動的自己不再對人生有悸動。

 

生而為人,我很抱歉。

 

走過炙熱盛暑,吹過肅殺秋風,抵達的是冷冽寒冬,風吹過的日子、雨洗過的歲月,願我學會跟自己和解。

 

「生而為人,請妳不要抱歉。」

 

生而為人,無須抱歉。

 

◆ 想誇就誇自己,難不成還需要別人同意?

 

深圳/二〇一二年一月/二十七歲

 

為了省機票錢而過年沒回家的我,反覆登入網路銀行查看,兼職薪資還是沒匯進來。

 

「我這邊也有困難,大家都在跟我要錢。」提供案子給我的介紹人仍是拖延。

 

「上次妳匯回來的醫藥費用完了,嘟仔這陣子又發作,這次還從樓梯上摔下來。」斷層掃描做了,藥也吃了,還是查不出嘟仔為何會癲癇,照顧牠到瀕臨抓狂邊緣的母親重複一樣的話:「妳不知道牠每次發作完,漏屎漏尿還一身口水,我跟妳爸想抓牠來洗澡都抓不住,牠一個勁全家到處撞,全家被牠搞得髒兮兮。」

 

放桌上的豆漿今天是保存期限最後一天,年初二吃的還是快過期食物的我,這一年半的努力到底換來什麼?工作沒起色,錢沒存到,感情被玩弄,健康變差,連狗狗生病我也沒能陪在身邊顧著,我是不是堅持錯了?是不是該回家了?

 

現在回家的話,不就是落荒而逃?

 

糾結於深沉的自我厭惡,對未來不抱希望的我陷入低潮,連思考都呈現負面,覺得一切都沒有好轉的可能。

 

「安知雅!妳給我振作!」出乎意外,本以為邤媛會支持我回去,沒想到她開頭就是一頓罵:「妳現在回來的話,我沒妳這個妹妹!」

 

「我這麼失敗,再待下去也沒意義。」

 

「誰管妳待在哪!我不管妳什麼時間點回來,妳如果現在就要回來,妳就給我驕驕傲傲回來!我不要看到妳垂頭喪氣!如果妳是抱持著『自己什麼都做不到』的心態離開的話,妳一定會後悔。」邤媛有感而發,語氣轉軟:「不要像我當初離開義大利那樣。」

 

我被邤媛的話觸動,但連番打擊讓我沒了信心:「可是我什麼都做不成……。」

 

「停!不要再詛咒妳自己!」邤媛在電話那頭下令:「妳給我走到鏡子前。」

 

「為什麼?」

 

「不要問那麼多,去就對了。」

 

我照指示走到洗手台的鏡前。「到了。」

 

「對鏡子裡的自己笑。」

 

「啊?」

 

「快、點!」

 

「喔。」我尷尬地對鏡子硬擠出笑臉。

 

「再笑大一點,不要不情不願。」邤媛雖然不在旁邊,但她彷彿知道我笑得勉強。

 

我用全力對抗低落的心情,好讓自己的嘴角弧度向上。

 

「我現在說一句,妳就跟我說一句。」

 

「嗯。」

 

「『我,安知雅,聰明、漂亮又有能力。』」

 

「……不是吧?聰明、漂亮跟有能力,這是妳才適用。」

 

「我管妳是不是,快點說!」

 

「很丟臉耶!」

 

「誇自己有什麼好丟臉?」

 

「我就沒有這些特質啊!」

 

「誰說妳沒有?自己覺得有就有,還要別人同意?」

 

「比我聰明、漂亮的人一堆,我很普通。」

 

「什麼都要跟別人比的話,只有全世界智商最高的那個人才有資格說自己聰明,其他都傻子嗎?」

 

「話不是這麼說。」

 

「話不是這麼說的話,就照我的話說:『我,安知雅,聰明、漂亮又有能力!』妳給我快點!」邤媛的語氣很不耐煩,再不照她的話做估計她要生氣。

 

「我、我,安知雅,聰明……漂、漂亮又有能力……吧?」我越說聲音越小。

 

「給我把『吧』拿掉,大聲重頭再來一次!」

 

反正也沒其他人,我深吸一口氣,不顧一切豁出去地大叫:「我安知雅,聰明、漂亮又有能力!」

 

「再一次!『我,安知雅,聰明、漂亮又有能力,我有自信能做到我想做的所有事情』!」

 

「我,安知雅,聰明、漂亮又有能力,我有自信能做到我想做的所有事情!」

 

「再、一、次!」

 

「我,安知雅,聰明、漂亮又有能力,我有自信能做到我想做的所有事情!」

 

「怎樣?現在心情如何?」

 

咦?我好像沒有那麼沮喪了!「第一次講的時候很害羞,最後一次講完卻覺得很高興,精神都來了!」

 

不管我講的是不是事實,講到最後我開始相信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妳看,妳並不是什麼都做不到,妳剛剛不就對鏡中自己微笑了?想著要做多少大事,不如先從為自己做事開始,妳可以讓自己營養飲食、規律作息,為健康而珍惜自己身體,妳還可以允許自己每天都有好心情,妳可以為自己做的事太多了,不要總詛咒自己不行。」

 

「媛,怎麼說呢……我覺得妳變得好成熟。」

 

「廢話!也不想想我們多久沒見?兩年半!我這兩年半可是披荊斬棘一路闖關來的,哈哈哈!」邤媛笑得爽朗。

 

邤媛在上段感情中承受的暴力,直到她回台並整理好情緒後才透露給我知道,這段期間她都是自己一個人面對創傷,我是又氣又心疼,氣她為什麼最後才讓我知道?心疼她自己一個該有多艱難?

 

接下來,堅韌的邤媛罕見地跟我分享她的心路歷程……。

 

「離開我前男友後,我很長一段時間都走不出來恐懼,在自我修復的過程中,我總有認為自己不行的時候,只要第一念『我真的可以嗎?』起,接下來就是無止盡的自我否定:『我做不到的』、『不可能』、『我總是失敗』、『這不行』……。」

 

「當我覺得自己不可以時,馬上停止這種想法,然後去做我既能做到,同時又可以提升自己的事,不管是去慢跑一圈,跟著音樂跳十分鐘,還是看書半小時……等做完我發現自己不再那麼悲觀,會覺得自己變好了。」

 

「因為我一口咬定自己做不到任何事,所以才要去做我做得到的事,再小都行,直接用行動打破我對自己的偏見。我絕對遠比我以為的還有能力,只是我從未正視過自己。」

 

「記得!妳一定要去做對妳有益的事情,因為在沮喪時,如果只是做些懶在那吃吃喝喝的事,等回過神來妳會對浪費時間的自己更焦慮,但只要妳是做了讓自己往前的事,無論多小的事都會讓妳有信心,因為妳選擇的是『我不停留原地,我要前進』。」

 

「所以,妹妹,」邤媛話鋒一轉,又換了個語氣:「我這個大老闆一秒鐘幾千上下萬,我花那麼多時間在妳身上,表示妳值好幾個億,妳如果沒有給我好好回來,妳這輩子就要賣到我家天天洗碗、刷馬桶抵債。」

 

「那有什麼問題!妳就等著我這個聰明、漂亮又有能力的絕世大美女活蹦亂跳回去!」

 

結束通話後,從邤媛那得到激勵的我再對自己笑,這次我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看著鏡中自己,我不再是處處挑剔,而是改用誇獎的角度檢視自己:「我髮質其實滿好的,這肩線穿衣服挺好看,雙眼皮要內雙得這麼有韻味也得天生麗質……。」

 

為了提醒自己要樂觀轉念,我抽出好幾張便條紙,然後以粗黑筆大字分段寫下:「丟下總是詛咒自己的那個我」、「去做我能做得到又對自己有益的事情」、「我會覺得自己變好了」、「又能繼續向前了」。

 

將便條紙依序貼在牆面,我在心中不斷默念。

 

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做出成績然後抬頭挺胸回去!

 

◆ 憑什麼將失敗跟被拒絕,視為對「妳」的否定?

 

深圳/二〇一二年四月/二十七歲

 

《放嫚.後現代》本來就是我的構思,說我是全公司最了解這個企畫的人絕不為過,也因此,當我不再執著去怨恨辛蒂搶走我的方案後,我便能放手發揮做出個人最佳作品。

 

我的設計在三月的最新訂貨會上交出亮眼成績,訂單爆款連發,圈內好幾間公司都試圖挖角我,就不用說公司直接把我升上設計師,薪資漲幅更是高於預期。

 

在大家的訝異中,我從公司離職並拒絕其它機會。不是因為「我待不下去」,而是「在我有選擇權的狀況下決定不待」的心態讓我重拾信心,終於可以抬頭挺胸。

 

現在的我在登機門前等搭機,是的……我、要、回、家、了!

 

雖然兩年前離開台灣時跟家人關係鬧得很僵,也會擔心回去後接下來路該怎麼走?找工作能順利嗎?但總是要先跨出這一步,才有機會去面對未來。

 

現在回想起畢總,我居然忘記他的全名。他的條件很吸引我,但我對他真的是喜歡嗎?這層面的感情我想是不足的,更像是「大家慫恿我們該在一起」的從眾、「有個人可以抓住」的依賴,以及「自己玩具被搶走」的不甘。

 

至於辛蒂……提到她還是有悶氣,所以我目前能做到的是用力祝福她最好是職場得意、最好是感情美滿、最好凡事平靜,最重要的是,祝福我自己未來不會再對她有情緒。

 

零積蓄來到這,零積蓄離開這,這將近七百多天的經歷,我彷彿曾抓住什麼又從指縫中失去,我像是得到了卻又捨去說不要,對當時初來乍到滿懷抱負的我來說,那些勾勒於未來的一個個憧憬都沒有實現,過程中各種不如預期,結局也稱不上光榮,假使將投入的時間跟健康成本去評估最終所獲得的,肯定不符合效益,但我卻因此能接受「事情的結果跟自我評價並不是同一件事」。

 

事情的結果跟自我評價是兩件事。表現不如預期不代表我失敗,更不代表我糟糕,只是我所期待達成的目標對於當下的我而言,需要重新評估、策略調整。

 

同樣地,在過程中犯了無數個錯,也不意味我糟糕。我必須時刻記得:我假使犯了錯,那我要為自己的錯誤負責,但我並不糟糕。

 

更進一步延伸,我如果提出需求卻被拒絕,也不代表我很不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既定立場,會下意識以自我利益去考量,所以今天我被拒絕,是因為我不符合對方期待,只表示彼此利益沒有達到平衡,不代表我很糟糕,不用將「拒絕我」擴大解讀為「對我存在的否定」。

 

就像我也可以拒絕別人的需求,這不影響我對他人的評價,我不用因此覺得他不好。

 

就算……。

 

我被拒絕了,我還是很好。

 

我被指責了,我還是很好。

 

我做不對了,我還是很好。

 

我犯錯了,我還是很好。

 

我失敗了,我依舊那麼好!

 

「……現在開始登機。」現場廣播響起。

 

無論如何,回家吧!

 

    那些早知道就好,現在知道也不遲的事。 #常樂Onn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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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飛逝,四年匆匆過去,今天,肯特尼斯學院不同於平日,校園裡,人潮熙來攘往。   大門口,嬌小的西爾維婭仰首望著雷伊恩,「雷伊恩叔叔,我能考上肯特尼斯學院嗎?」   「一定可以的,妳要相信自己。這三年來,妳測驗過歷屆肯特尼斯學院的考題,不是全都答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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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公公都還在賴床的一大清早,只睡了兩三個小時的安琪,就興沖沖的要拉著打算多補眠的貝蒂妮前往維特的病房。 「等一下啦!你有跟維特打聲招呼了嗎?我這樣一個陌生人直接闖進去不好吧?他可能會以為我是什麼瘋狂粉絲。」 安琪想了想回答:「也是,那我先進去知會他一聲。」 安琪小心的扭開維特病房的鎖,卻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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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那暖玉紫檀拔步床可是珍寶,動不得。」 雲璃將頭埋入他胸前,怯怯說了下去。 「夫君,我錯了,我不該不回雲府、不該避著你、不該...不好好休息...」 說到後頭,她感覺她腰間的大手又開始在她身上四處遊移。 「嗯,還有?」 「不該...只睡在榻上......」 「璃兒身子畏寒,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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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見了他喉清韻雅的聲音,媽呀!我的頭皮陣陣發麻,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耳朵懷孕,不不不!自己這是怎麼了,好奇怪的自己。 我強迫自己抬起頭跟他說話,我聽見自己的聲線在顫抖,嗑嗑巴巴的說著“沒…沒…沒關係,我…我…我也想…想…想,上戰區。” 我羞恥的低下頭,不再
    第七章 陽光灑落,數道光暈直落於我心上人身上,閃耀著光芒,我的耳朵彷彿聽不見周遭的聲音,就連Lisa老師與小云何時進家門了都不太清楚,良兒走過去輕聲地訴說,隨後,她們露出吃驚又喜悅的表情,隨著一天的落幕,我帶著希望與愛,美好地睡去,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幸福,若後來的我也能明白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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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 風谷鎮除了被山和圍籬環繞以外,跟一般的小鎮沒什麼不一樣,商家主要集中在鎮中心,而盧比歐住的地方位在較為偏遠的山區,是楊老頭暫時租給他的,因此裡頭並沒有太多的擺設。湘凝進到屋內後四處張望,像狗一樣用力的嗅著屋裡的味道,似乎是想找出什麼與自己有關的蛛絲馬跡,但全是陌生的味道。 「你可以隨處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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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師兄師姐分開的風勁草,即將面臨的是 他這一生最大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