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扁柏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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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時,假日都會去兩個地方,一個是台北市立圖書館,另一個就是圖書館附近的建國花市。因為住宿舍,所以沒辦法養盆栽,但我又很想養,怎麼辦?大三那年夏天,又是在逛花市的一天,看到一攤賣松衫柏小樹的攤位,鬼使神差地買了50元一顆的扁柏,還買了些園藝用品。買完其實我滿後悔的,小花小草還可以勉強藏到看不見的角落,但這次是一顆扁柏,雖然他的年紀連上幼幼班都不行,但是還是有30公分高,怎麼辦啊啊啊啊啊(就是個雷龍無誤),

思來想去,我把歪腦筋動到宿舍前方的一片草地上,在草地的正中央種下那顆扁柏,還順手施了點肥。種完扁柏,我每天出入宿舍都會看他一眼,大概是因為每天看,所以感覺上都沒啥太大的變化。

研究所畢業了,開始接觸現實到不行的社會,每天都是烏煙瘴氣。一天,我收到植物學分類協會的邀請函,說本年度的研討會在我們學校舉辦,我立馬狂喜地報名參加。會後,我又來到宿舍前的草地,想看看那顆扁柏有沒有被拔走。到達之後,小樹不僅沒有被拔掉,還長的又高又大,已經跟我一樣高,到了可以進幼幼班的年紀了。這就像某天回家看到浴室裡有一把剃鬍刀,本以為是爸爸的,結果是弟弟的。對齁,他長大了,的那種心情。我繞著扁柏看了好幾圈,輕輕抱住扁柏,閉上眼睛,思緒似乎回到大學時代。大學時代的繽紛燦爛、樂與悲、愛情故事…全部一下子湧上來,裡面已經滿了,只能從眼睛出來,滴在扁柏上。

一顆30公分的小小的扁柏,在那種日照不是很足、土地不是很肥的地方,依然努力長到5倍身高。我面對的困境,我卻無法克服,只能隨波逐流,過一天是一天,用時間堆砌日子。我是真的累了,我是真的很想登出人生遊戲了。我不只一次幻想,如果我爸媽是別人的話,我的成就會不會更好呢?雖然我知道想了也沒啥用,但我就是愛幻想。對照扁柏和我的差別,一個是逆流而上,一個是放棄治療,直接躺在水上讓水決定命運。我也曾努力翻過身,往想要的地方前進,但我現在意識到,我沒有那個能力,於是就直接躺平,不再浪費力氣。真希望河裡來個瀑布,讓我在無預警的情況下掉下去。這樣既免了自己動手,面對死亡的時間也短,嗯,不錯。累呼呼的我,就像在灌了N灌濃酒後,還要準時上下班,總之就是一個字,「累」。我知道大家都想說這世界上比我慘的人多的去了,我當然知道這世界上比我慘的人多了去了,但每個人面對的困境不同,每個人的承受能力也不同,是吧。請不要笑我承受能力差,因為你不知道我承受的困難有多大。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也;牛頓第三運動定律,摩擦力會是與行進方向相反並共存,我的磨擦力太大,我,要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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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明我曾經存在於世上的證據,因為我覺得我快消失了,雖然存在得不干不願的,但我覺得還是留點東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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