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很暖,此時陽光該映著楓葉的紅影,才不辜負城市自我取名「小京都」。
然而,政府力推觀光後,公園從傍晚就架起露天K歌坊,半百老風塵女穿著芭比粉紅俗氣短裙,手挽目光猥瑣的男人,看似過氣小牌黑道,五音不全震天響,摸來摸去打情罵俏毫不遮掩,空氣裡到處是渴望從資本主義漩渦裡撈最後一點泡沫的急切。
帶月餅去看畫家朋友,他住雜沓夜市邊角,天天照顧生病的老母親,得空就畫上幾筆,他畫自畫像,也畫風景。自畫像容易,對鏡子就可以畫,但眼神猙獰,和咪咪笑的本人不一樣,看起來不快樂,那是猛烈可怕的自剖,挖自己內心,呈現給別人,我想起羅素說,「自我耽溺總是不快樂。」
可是他風景畫很美,有水墨的飄逸,我問說,「你哪兒都不能去,這是哪裡的景色?」
他指指胸口,又指指腦袋;是呀,人生在世,如意最難,但即使生活無法盡如人意,美景與快樂仍可以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