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紀畫家眼中的Meursault

讓·巴蒂斯特·拉勒曼（Jean-Baptiste Lallemand，1716-1803）出生於布根地的首府第戎（Dijon）。他自幼便對繪畫產生濃厚興趣，然而父親希望他繼承家業，成為一名裁縫。因此在早年，拉勒曼以裁縫為主要生計，僅在閒暇時作畫。1739年，他前往巴黎深造，一邊從事裁縫工作，一邊努力學習繪畫。最終，他於1745年9月26日成為聖盧克學院（Académie de Saint-Luc）的一名傑出繪畫大師。

自1747年起，拉勒曼在羅馬居住了14年，並經歷了兩件對他人生與藝術影響深遠的事件。其一，於1748年10月30日，他娶了一位家境貧寒的女子（可能是一名侍女），並與她育有十個子嗣。其二，他的美學觀念發生了顯著變化，開始對古代文明的遺跡和建築廢墟產生濃厚的興趣。他的畫作中常見生動的小人物和真實的地形，這一轉變與當時貴族階層流行的「壯遊*」風潮相呼應。這也能解釋為何本傑明·德·拉博德（Benjamin de La Borde）在編纂其12冊巨著《法國概述與細節描述》（Description générale et particulière de la France）時，特別邀請拉勒曼為該書插畫。

拉勒曼傳世的作品極為豐富，許多都收藏在第戎美術館（Musée des Beaux Arts de Dijon)。除了油畫外，他還做了許多水彩和版畫，忠實呈現1780年代布根地附近的風景。如開頭影片中的畫作「遠眺Meursault葡萄園」（Vue du Vignoble de Meursault) 即是一例，雖然空間比例有些誤差，但仍可見許多地標，包含 Pommard、 Volnay 和 Meursault 三村落以及 Pommard 的交通要道「拿破崙之路」，至今那兩排平行的樹林仍持續迎接熙來攘往的旅客。前方的十字架現已不復焉，但根據文獻記載確實存在過，座落在 Pommard 與 Beaune 的交界處，以石頭砌成，被當地人稱為「La Croix des Levées」。我們可推斷當時的畫家應該站在下面地圖右下方的紅色標誌，面對 Pommard 的 Les Perrières 地塊，筆者僅喝過 Jean Michel Gaunoux 的 Les Perrières 老酒，但印象模糊，不知未來是否有機會再次品嚐。

拉勒曼彷彿以畫筆作為時光的權杖，輕輕劃過布根地，為後世留下了1780年代左右的風景——那極為少見的Meursault、Volnay和Pommard葡萄園景緻。他正站在Pommard的Perrières地塊附近，微風帶著葡萄藤的氣息，耳畔是牧羊人的吆喝聲，而遠方Meursault尖塔的剪影，宛若萬古不變的真理，靜靜矗立於天際間。

在他凝視的那一刻，是否感到一種不可挽回的滄桑？當時的他已過耳順之年，可能感嘆於時光的流逝，也或許沉浸於土地與人文之間微妙的交織。在拉勒曼的畫中，我們似乎看到了一種對短暫生命的深切體悟，亦是對永恆景緻的細膩讚頌。無論是那不斷狂吠的獵犬、馬上的紳士、並肩而行的旅客還是十字架下的情侶，都不僅僅是畫布上的情景，而更像是畫家內心的倒影。

*Grand Tour：16世紀中旬至18世紀的歐洲貴族常讓年輕子弟出國遊歷，增廣見聞。

資料來源

1. Académie des sciences, arts et belle-lettres de Dijon
2. Musée des Beaux arts de Dijon
3. Gallic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