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新情緒在一開始總會被視為無用處的,但我學到每種情緒都是好的。」
——Kelsey Mann《腦筋急轉彎2》,2024
2013年在偌大的演講廳看《腦筋急轉彎》,那時候覺得生活明亮,充滿希望,也期待著續作。好多作品都埋藏在青春及美好記憶,可以透過成千上萬的作品連接當時的感動,所以不斷追系列電影,我們看電影、照鏡子、看青春,我想念舊嬤正站在控制台上叨叨絮絮著往事吧。
9年後可以看到《腦筋急轉彎2》,我是幸運的。我在電影院裡面一直靜靜地流眼淚,這類成長與時間跨度的電影總會讓我深深沉淪,無論是《Boyhood》還是《愛在⋯》三部曲(偷偷表白Richard Linklater)。在觀影的過程直面自己內心的各種情緒,帶著五顏六色的信念,繼續過所謂人生。
青春期的警鈴大響,原本的情緒在睡夢中被驚醒,一切都亂了套。原本的情緒試圖認識與穿越所謂青春期,也帶來新情緒,這是一場人生的角力,形塑自我價值。
青春期像自帶放大鏡一樣,情緒敏感與感受擴張,害羞、焦慮、嫉妒和厭世到來,與快樂、憂傷、憤怒、討厭磨合,在膨脹的友情島中,透過他人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揣測,希望自己足夠好、足夠被喜歡。
這樣的躁動使人焦慮、害怕,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正在發生轉變,開始對自我概念模糊,籠罩在未知的恐懼,可是情緒鮮明,敏感而細膩,就像惱人的青春痘,需要時間才能回復平整。
致正在經歷青春期、過去在青春期迷失而沒走出青春期的大人:「親愛的,你一點都不糟糕,你只是在改變。」
原本的情緒角色與新的情緒角色在大腦裡無法達成共識。尤其焦慮的來臨,試圖幫萊莉(女主角)做完美的安排,排山倒海的壓力與新的體驗,哪些是自己給自己、哪些是外界而引起?甚至樂樂認為:「我不知道該如何停止焦慮,也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快樂會越來越少。」
心失去平衡,焦焦越來越焦慮、忙碌、越來越偏執與一意孤行,電影在這個環節非常扎心,焦焦用盡所有的努力,但一切起起伏伏,看似往好的方向前進,又好像走進一條死胡同。
需要慢一點、適時地停下來、需要與其他情緒並存、需要知道焦慮不用一肩扛起所有責任,不需要完美。焦焦用盡手段挽救不平穩的心,像火球似的即將燒毀控制台。請在焦慮上工的時候告訴自己:「我知道你很努力了,但是沒關係,我們可以緩下來,沒事的。」
「我們保留最好的,丟棄其餘的。」
從意識生成以來,信念系統也逐漸成立。樂樂、憂憂、厭厭、怒怒為了保護萊莉將不好的記憶透過裝置拋到黑暗山谷,讓萊莉無法提取那些不好的記憶,稱之為遺忘。
不好的記憶被篩選進黑暗山谷裡,無法順著意識之河或是保存在記憶存取系統,信念也不會被那些經歷干擾,樂樂、憂憂、厭厭、怒怒時期萊莉的信念樹是那麼純粹與美麗,沒有一點雜質——「我是好人。」「我很善良。」等的正面信念,看起來是一個美好的安排,但記憶只是被存放在腦後的黑暗山谷裡,任何記憶都不會消失,只是被隱藏或忘記,所以某些人會被噩夢驚醒、會不由自主地哭泣,也許都是拋棄和無法面對的後遺症也不一定。
前述焦焦接手控制台後,放入各種不同的記憶到信念聖地,長出新的信念,具備更多企圖心,但這勢必與過往信念有所衝突,信念樹生成歪歪扭扭的形狀,如萊莉現階段的心境,迷茫與困惑。
無論如何都需要回到控制台的樂樂、厭厭與怒怒最後想到拯救萊莉的方法,是炸燬所有的一切,冒著不好的記憶會生成信念的風險,隨著成千上萬的記憶以狂暴的浪潮回到最初的地方。
萊莉的信念被重組了,「我不夠好。」等等的負向信念與其他正面的記憶在信念的聖地整合成新的信念,沒辦法直視與面對的、愉快的,並沒有如對立般使萊莉的心破碎,而是變成更有彈性與力量,形塑成完整的自我。
樂樂不總是做對的決定,也不是只有正向積極的感受,她也會無助與無能為力,但因為有其他的情緒,大家一起走過每一種情緒風暴。
你知道嗎?你不需要一直保持正面,你可以脆弱、可以哭泣、可以放棄,只要你願意面對所有的一切,我們都能夠長成更好的人。
汲汲營營追求更好的自己與結果,但是「好」的定義是什麼呢?
是體面的工作、優渥的經濟、成功的經驗還是什麼正向與充滿希望的體驗呢?正因為某些信念扭曲,所以有時候得到反而焦慮與茫然,如同前述「我們保留最好的,丟棄其餘的。」什麼是你真正要的呢?
我朋友曾經跟我說:「只要存在,就是一件有意義的事情。」如同所有情緒對萊莉說:「我們愛你,包含所有雜亂及美麗的部分。」
也許完整與富有彈性,就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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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過了青春期好久,卻沒有從青春期穿越過來,擁有成熟或衰老的外表,其實仍是敏感脆弱青春少年少女。人生是一場體驗,不需要完美也毋需成為某種特定的樣子,請帶著那雙澄澈的眼睛、清澄的心,穿越青春期,大人的世界很可怕沒有錯,但我相信你有足夠的韌性可以面對這一切。
前述「我不知道該如何停止焦慮,也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快樂會越來越少。」快樂不會越來越少,只是我們需要調整自己的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