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活出怎樣的人生?」
這可以是一種詰問,也可以只是一種懸掛在遙遠高空中的輕語,在電影的一開頭清爽浮現在眼前的,就是這一列句子,也是日本的原文片名。
根據維基百科,除了取名常被認為過於直接的中國方,其餘亞洲國家大多用《蒼鷺與少年》命名,但這次我自己是覺得忠實使用原文會比較好,因為它不只是片名,在故事中也是角色和母親的重要連結。
以下會講到故事內容劇情
片中主角真人的媽媽,在真人孩提時期便在醫院,更因為一場大火喪生,真人沒能見到母親最後一面,葬身火海的母親影像卻常常出現在他的夢裡。
真人的爸爸後來與真人母親的妹妹夏子在一起,而真人則要面對新媽媽和他心心念念的媽媽長相神似、新媽媽懷有孩子、「我」接下來要和爸爸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的種種事實和情緒。
真人後來在古宅中找到封面寫著「君たちはどう生きるか」的記事本,裡面是死去母親的字跡,以及「寫給長大以後的真人」等內容。
這邊我不太確切記得有記錄哪些內容,但真人拿到這本筆記以後,就彷彿得到一個巨大的情緒載體,去收納他對母親的遺憾和思念。
至於封面上的字有什麼意思、真人看到以後有什麼感覺,片中並沒有特別著墨。
真人排斥著新環境,離開東京以後到達的農村,新學校、新媽媽和陌生的地方,沒有一樣東西幫助他對自己心裡的坎釋懷,可以說真人用拘謹的禮儀態度,以及身為小少爺的身分,將自己徹底武裝封閉了起來。
從真人和學校同學爭吵,渾身狼狽走在回家路上,就當機立斷撿起路邊的石頭往自己頭上大力一砸,事後堅持自己是路上摔倒了,不提自己和同學的衝突,我感覺他封閉壓抑的內心,一直迫切需要一個出口,即使他本人可能沒有意識到,奔騰洶湧的情緒,卻早已不是小小的身軀容納得了的。
真人砸在頭上的傷口先是流出一兩條血路,接著宛如泉湧般誇張爭先恐後流下,搭配真人堅毅繼續往前走的樣子,看起來誇張又痛楚。
雖然動畫裡面在這部分的血色用得較低飽和,相對沒有艷紅的血造成的視覺衝擊,但血狂流的樣子還是挺嚇人的,而這些是真人一直以來默默承受的,藉著這個洞流出來。
哇啦哇啦,是真人在劇情重要橋段「夏子走進森林失蹤了」之後,進入另一個世界尋找夏子時遇到的生物,他們在長大成熟以後,會向上飛到真人的世界轉身成人。
而這個時候,卻可能遇到鵜鶘大軍的襲擊,被吃得精光。
也是在此時,「火美」第一次出現。
從故事和解釋,不難知道這是真人媽媽在「這個世界」的身分,我覺得讓葬身火海的媽媽,在另一個世界擁有操縱火的力量,多少是有點殘酷的絕美。
「你明明不希望她存在,卻還是要去把她找回來,這不是很奇怪嗎?」
在真人決心找回夏子時,幫傭奶奶這麼說。
「爸爸喜歡的人」、「夏子」、「夏子阿姨」;確實從真人的稱呼上來看,真人對於這個介紹自己為新媽媽的人來說,不一定是討厭到底,卻肯定是無法帶著好感接納。
但他還是拼命想把她帶回來,為什麼?
真人進入不能被進入的禁忌產房,渾身被折磨人的布條纏繞,大喊著要夏子和他一起離開。
夏子卻是說:「你快回去!我最討厭你了!」
原本的夏子總是對真人很溫柔,但這邊可以看出其實她也有自己的諸多情緒要承受消化。
然後真人頓了一下,大喊:「媽媽,夏子媽媽,和我一起回去吧!」
這裡是真人第一次稱呼夏子為媽媽,而夏子聽到後即便還是要真人離開,卻變成比較像是在說她的真心話:「希望真人離開回到安全的地方」。
這裡兩人的違心之論和敞開心懷的衝突矛盾和接納,在一個畫面裡裝填了細膩又炸裂的情感織片,是我非常佩服創作者的呈現之處,能在一個畫面用簡單的句子交代那麼多複雜的東西,真的很厲害。
至於有不少人在講的,真人與火美在最後擁抱要回到原本世界的時間軸時,真人希望火美不要回去當媽媽,「那樣的話,你會被火燒死的。」
但火美回答,這樣我才能生下你啊。你真是個好孩子。
這邊兩人的情緒都很平淡不炸裂,後來還是笑著一起開門離開的,也是用淡淡的敘事方式,就把主角的心魔夢靨如棉花糖一樣稀釋。
即使有一次選擇的機會,即使再重來,即使會遇到火災,真人的媽媽還是會選擇一樣的路。
蒼鷺與少年當中,奇幻與細膩的材質呈現,包括水、火,以及會說人話的動物,和不同時間軸裡出現的奇幻生物,我想這些畫面都會讓喜愛宮崎駿的觀眾想到自己的童年,而感到懷念與再一次的驚艷。
有人用戰爭印象,以及取得和平的象徵等解讀方式來闡述這部片,但我覺得即使不套這一層解釋濾鏡去看,觀看蒼鷺與少年的過程,不只是一場時空之旅,也是帶著承受著世故長大的孩子們的夢幻島之旅,不會不留遺憾,只但願嘗試過。
裡面還有吃人鵜鶘和鸚鵡、塔主等我沒有討論到,有興趣的人可以再細細挖掘。
最後附上米津玄師獻唱的片尾主題曲〈地球儀〉
這是一首轉折和抑揚頓挫很特別的歌,想多了解的人,也可以再看看米津是怎麼撰寫這首歌的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