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110雜記：Reaction．下

如前所述，我在差不多兩年前開始將關注VTuber的目光從國外轉回臺灣。其實在此之前，我大多數時候也不太會直接看直播，而是透過翻譯及剪輯後的精華影片來認識他們；畢竟我不是英文、日文很好的人，而那些同接驚人的VTuber，直播時間也同樣長得驚人，而且通常沒有發布直播計劃週表的習慣（當然可能跟他們的工作時程與慣習相關）。反過來說，臺灣的VTuber直播時間相對固定，而且對我來說沒有語言障礙，也能夠有更好的互動——這對我來說，是選擇觀看VTuber的重要條件；畢竟某種程度上，與主播互動、與聊天室互動，算是彌補我的社交空虛。

看Ｖ對我來說也像是在看某種reaction影片一樣；差別之處在於，如果跟的是直播（而非事後補檔的話），那主播的「反應」就會是即時的。說起來，對於在直播中的聊天室發言，我也經歷過一番掙扎。這裡說的掙扎，並非是我曾猶豫是否要講話、送出發言之類的情事，而是對於自己能否在不冒犯主播或其他觀眾，不講出奇怪的、令人不快的言論有所掙扎。如果只是透過文章、文字而認識我的人可能難以想像，但我在剛開始接觸臺Ｖ的時候，也偶有被主播視為「怪人」的時刻。倒也不是我會講出什麼噁男發言，或者做出亂台洗頻之類的事情；只是，我認為好笑的哏、好玩的台詞，對會看Ｖ的群眾，甚至對臺Ｖ本身來說都已經是過時的老人玩意兒了。那些周星馳的電影台詞、《世紀帝國II》的小眾笑話，只會讓人一頭霧水而已（遠目。

雖然追的臺Ｖ不是只有一個，我也絕對相信有我不知道的、很值得一看的臺Ｖ，然而一個人一天的時間就只有那麼多，我能追的VTuber、看的台也就那麼多而已。而其中，我最常看、從發現其存在之後就幾乎沒有錯過跟台、大多數活動也都盡己所能參與的臺Ｖ，就是宅宅軍團長。

要說為什麼我追的臺灣VTuber中，最喜歡的會是宅宅軍團長，原因其實很多。首先，他是所謂的「藝文推廣VTuber」。對於有在創作、有在評論、有在推薦文學、影視作品的我來說，當我第一次發現竟然有VTuber在做類似的事時，除了驚訝，更多的是欣喜。去年剛認識這位臺Ｖ時，經歷了很多心境上的困難：喜歡的作家新書被編輯亂搞、朋友的創作遭遇莫名非難、學弟編輯的出版物被無故攻擊……那陣子，有一種「沒有辦法再愛上創作了」的感覺。但是因為宅宅軍團長對作品的熱情，對閱讀、觀影、看劇——或者整體來說，對「故事」的熱愛，有種被拯救的感覺。

曾經在凸待跟填寫活動表單的時候說過，如果喜歡的作品被他人排斥，我也可以接受；但其實真要說的話，我比較能夠接受的，是對方能夠明確說出不喜歡甚至討厭原因的前提下。另外，我個人很討厭在分享自己為何如此喜愛某個作品的貼文下，刻意跑來說自己不喜歡的行徑——我不會故意跑到別人面前說自己討厭對方喜歡的事物，相反地，對方也不應該這麼做——宅宅在分享他的「每月書單」（每個月初分享自己上個月看完的作品心得〔無雷〕）時，都會明確地解釋他喜歡或不喜歡某本書的原因，我覺得光是因為這樣的特質，就算他不喜歡某部我很喜歡的作品，我也就能夠理解、同意、尊重。

或許是因為如此的熱愛故事、尊重故事，今年起也開始有出版社邀請宅宅為作品掛名推薦。老實說，掛名推薦是有點「雞肋」的工作，對推薦人來說，你並不會因為掛名推薦而獲得金錢上的報酬，如果不巧看到不好看、不喜歡的作品，還等於浪費了自己的時間；說是這樣說，但如果獲得了喜愛的作家作品的推薦邀約，我也總是欣喜若狂，因為除了能一睹新作風采，還有機會能跟喜歡的作家、文化人齊名並列在書腰——那種成就感的確非比尋常。

反過來說，有些人可能鮮少真的因為某某人掛名推薦一本作品而因此就去購買、去閱讀一本書；大多數的情況，是本來就喜歡某位作者、某種類型的讀者，因為關注著某本新書上市的資訊，從而發現了推薦人名單上再度出現了熟悉的名字。即便如此，我想推薦人在一定的程度上，依然起到了作用——宅宅軍團長推薦的兩本作品：木馬文化出版的勒瑰恩作品《世界的詞彙是森林》與臉譜出版的珍．考伊作品《宵禁殺機》我都購買了實體書，《世界的詞彙是森林》更是在買回來之後便馬上看完了。如果沒有宅宅軍團長掛名推薦的話，這些買回來的書大概又會買回來就放著，進入「買了書就放心了於是兩三年後都還沒讀」的狀態中吧。

對於一個獨居東部，不太有機會接觸到太多獨立、藝術電影的人來說，宅宅軍團長的「放映室」、「架空影業」主題直播，也是我獲取影視作品資訊，並且與聊天室一同分享、討論老作品心得的好去處。「放映室」印象比較深刻的，是討論「虛擬情人」主題的電影（像是《充氣娃娃之戀》、《雲端情人》等），以及討論「美食」主題的電影（《飲食男女》、《五星主廚快餐車》等；我自己則投稿了《魔戒》）等等的直播；「架空影業」印象最深的，則是近期的《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相關直播，與來賓的搭配也產生了很好的化學反應。另外，去年剛開始跟台的時候，剛好還有同步視聽《四重奏》的直播企劃，讓已經很久沒在看日劇的我重回了日劇的懷抱。

在我自己的視野中，感覺臺Ｖ好像很少進行同步視聽的相關企劃。某種程度上，或許像這樣的reaction影片，似乎的確是經過剪輯後會比較能讓觀眾抓到重點；此外，主播是否已經看過作品，能否在關鍵情節發生時展現出某種觀眾覺得「該有的」，或者「符合情理」的反應，也會影響到同步視聽、影響到reaction的效果。但反過來說，如果有喜歡的主播想要開同步視聽的直播，我個人只要有空，通常也都很願意跟著一起看；而比較不太看感情、戀愛相關作品的我，也因此看到了《四重奏》這部真的很值得一看的作品，在同步視聽結束後的討論也獲得了很多，謝謝宅宅軍團長。

另一個喜歡宅宅軍團長的原因，是那些偶爾出現的、充滿人性反應的時刻。前面放的第二屆金Ｖ獎投稿影片中，有一段討論坂本龍一《鏡：KAGAMI》的片段；那段內容討論的雖然是坂本龍一的相關展演，但提及的文字概念卻似乎也可以套用到VTuber身上，由一名VTuber來向觀眾進行相關介紹，加上片段中的反應，又為這個情境增添了另一番風情，令人感觸良多。

作為一名「藝文推廣VTuber」，光是從宅宅軍團長的「每月書單」直播內容，就可以知道他是一位學識涵養十分豐富，能夠理性、客觀地對事物做出評斷的人，而他也很常在直播上說自己是機器人，鮮少表現出激動的情緒與反應——然而或許正是因為這樣，那些偶爾才會出現一次的情感與情緒，才會如此的吸引我。這樣的情況或許更常出現在宅宅軍團長玩遊戲的時候。

或許是因為沒有事先知道劇情，所以對突如其來地感傷時刻猝不及防，宅宅軍團長總會在那些引人落淚的地方展現他充滿人性的反應。雖然不是很會玩遊戲，但我覺得光是能夠看到那些動人時刻的reaction，宅宅軍團長的直播就相當值得一看再看。

說起來，我對reaction影片、對看臺Ｖ的某種「依賴」，可能也有點「擬社會人際互動」（Parasocial Interaction）的感覺在；但與此同時，我也對於那衝塔、騷擾VTuber與YouTuber的行為無法認同。宅宅軍團長說過很多次，他不是那種「陪伴型」的VTuber，不是來當你的「網婆」或甚至朋友的人。我覺得這樣的解釋甚至宣示，對「冷凍食品」（或至少對我）來說有很大的幫助——幫助我察覺到界線、認識到「什麼是真實」。

現在的宅宅軍團長樂於分享自己的閱聽心得與遊玩體驗，但終有一天個人勢的宅宅軍團長也會有畢業的那一天；如果那天真的到來，至少我們會記得，曾經「在現實中，有個虛擬的他」。

今天是宅宅軍團長出道後的第三個生日——宅宅軍團長生日快樂！雖然不知道你還會直播多久，但感覺這個「工作」才正要開始起飛；無論未來如何，都希望你身體健康、心情愉快。雖然離「用藝文拯救世界」的目標還有點距離，但至少在此時此刻，你已經拯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