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與不確定的牆】
◎ 村上春樹
#書摘
如果你是真的，需要真正的我的話⋯⋯
這個世界，是為了我一個人存在的。
在讀《城與不確定的牆》的第一頁第一段時，我就這麼確信著。
▍憂鬱症與陪伴者
如果你不理解這本書裡面寫的內容，我羨慕你的幸運，你的人生沒有遭遇過無以名狀的憂傷，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道該往哪裡去。
這本《城與不確定的街》是約40年前、1985年出版的《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裡「世界末日」的後續，被八公尺高的牆所圍起來的、牆外有獨角獸的城，與城裡被剝離影子的人。
其實我認為這本書完全是在講憂鬱症患者，與身邊的陪伴者，他們的愛，還有像深潭一樣的無力感。
「妳搖搖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純粹變成那樣而已。像大浪一般的東西，從頭上無聲的罩下來，把我吞沒，於是心就會變僵硬。什麼時候會來、會持續多久，自己都無法推測。心裡希望自己能消失，一點痕跡也不留。』」
▍世界與牆
還不知道這本書在台灣將要出版之前，我和朋友說到了牆。
我說：在我的世界裡，我活在高牆裡，在牆內我很安全，沒有人能傷害我，除非是我放進牆裡的人。
朋友說：妳跟世界始終隔著一道牆。
然後我閱讀村上春樹的這本書，我不知道是因為從十多歲就開始如餓鬼般啃食他的每一個字，而讓我活成了他筆下的模樣？還是他的文字是為了我一個人存在的？
17歲的少年與16歲的少女，憑著妄想或者某種平行時空的現實，建構了只有一個出入口的、完全的牆。只要在這道牆裡，沒有憂慮、沒有悲傷、沒有喜悅，也沒有愛。
「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妙色王因緣經》
▍奇怪又細膩的比喻
村上春樹最擅長的、誰都模仿不來的，是他筆下那些奇怪又細膩的比喻，我覺得他看待世界有一種微妙的角度跟想像，像是他走在森林裡隨便採了不知名的蕈菇吃下去之後，才能產生的奇思妙想。
「這些事情妳都斷斷續續一點一滴地告訴我。就像從舊大衣口袋裡，一點一點掏出些破舊的東西那樣。」
「妳穿著白襪子配黑色便鞋，襪子雪白，鞋子一塵不染。彷彿有七個好心的小矮人，趕在黎明前仔仔細細擦亮一般。」
我喜歡他的這種怪異與觀察力，像是大人的身體裝著不怎麼適宜的赤子之心。
▍村上所有作品的痕跡
在這本《城與不確定的牆》裡，我看見村上所有作品的痕跡。
少年少女的性慾，是《國境之南太陽之西》。
地點是圖書館的，是《海邊的卡夫卡》。
寫著長長的信卻沒有回音，是《挪威的森林》。
掉進深洞裡與戰爭，是《發條鳥年代記》。
夢與現實的混亂，是《沒有女人的男人們》。
而當然城、想像中的牆與影子，是《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
我拾起村上文字中的這些痕跡，再一一拼湊，像個精神極度偏執的強迫症患者，愛上一個不存在的幻象。
▍日子與影子
今天在不知名的地方看見了一段話，我不知道輪迴是一種數學，我是否能期待不再悲傷的日子到來。
「數學系的教授說，人類只能看見切線的方向。壞的日子，好像直線一樣會永遠延伸下去。但自然是輪迴的，終究會失去，也終究會得到。」
《城與不確定的牆》裡寫：
「影子死掉之後，黑暗的想法也會消失，然後寂靜就會來。」
而《世界末日與冷酷異境》裡寫：
「祝你幸福。」影子說。「我喜歡你。即使把我是你的影子這件事除外也一樣。」
◍ 作者｜村上春樹
◍ 譯者｜賴明珠
◍ 出版｜時報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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