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的電影,是1923年日本關東大地震之後,關東千葉縣福田村一個令人難受的故事,事件有民族主義、軍國主義思想的毒害,也可以用來思考台灣社會甚至是中國的社會狀態,我很推薦電影引發的反思,但我也相信沒有人會希望看到這樣令人難受的事蹟。
起初我以為故事是描寫地震的餘波,結果發現天災只是火星,再原本我以為故事是情慾的群相,結果是飽滿事件角色的血肉,最後我以為故事是戲劇性逃生或勝負,結果是強調報導和歷史的意義,三種以上的觀賞層次,也難怪這是一個值得獎銜的電影。
日本殖民韓國時,由朝鮮移居福田村的澤田夫婦切入,夫婦遭遇當地軍人與鄉野村民的文化碰撞,從澤田在當地的故知發言可以看出日本深受軍國主義影響,「優秀國民就有優秀軍人,要優秀國民要靠教育」,這種為軍國服務包裝教育的思路,似乎生而為日本,而在賣藥商隊中看到「天皇是神」的保皇思想更讓天皇成為日本的象徵,似乎只有一種偶像的樣態讓人意識到心中造神的傾向。而潛伏在太平生活間的,是當時四年前韓國武裝抗日遭鎮壓的三一事件,統治者鎮壓韓民,然後害怕遭受報復又先聲奪人的惡性循環。
用這些過去的誇張反應對比當下,我反而不認為現在台灣社會是處於嚴重的狀態,並且比較能分辨發言對象的思想立場,例如在結尾的悲劇高潮前村民的質問「你為什麼要幫他說話?你住過那裡?你睡過人家?你的口音是因為被人家養大?」,在在都讓我反思我在路邊攤偶爾看到的「中華vs台灣」告示時心中的漣漪,透過接連提問察覺自己的希望與現狀。
故事加入一個似乎不屬主線但我回想起來覺得極其重要的一條劇情線,就是前往當地女記者視角,報社管理層跟警察一起散布朝鮮人燒殺擄掠卻欠缺證據的新聞訊息,有違倫理,記者老闆卻表示「我更擔心不報導的後果」,此時女記者回應「你如果不能肯定,你就不該寫」,情景道出道德的兩難,結尾的嚴重程度是村民平時積怨加乘,儘管良知閃現仍為時已晚,對比中國近期深圳男童、無差別的珠海與蘇州等地傷人事件,似乎也正步上日本當時的錯誤路線,我自己的感想因此偏向女記者,如果做與不做都不能確定後果,那不如不做,更何況是造成恨厭的引線?而我們又要如何察覺訊息和可能帶起的漣漪?我想不經思考是不可能修正的。
結尾前用戰時朝鮮翻譯的澤田痛苦回憶和喪子或喪夫的寡婦顯示前述思想種子對家庭和夫妻關係的深層傷害,上至官長下至里民無人能置身事外,跟著母親在腹中死去的小孩,如果生下是男孩就叫「望郎」,如果是女孩就叫「望子」,雖然她們也許沒有出現過,但讓我不想忘記的強度遠勝《餘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