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呢喃
在他們走下深淵的階梯時,時間彷彿被拉長,每一步都充滿了壓迫感。艾倫始終保持警惕,緊握厚背刀,耳朵捕捉著任何異常聲響,腦中不斷推演可能的突襲場景。他的目光頻繁掃視四周,試圖把握每一分可能的優勢。
德洛克走在隊伍前方,忽然回頭看向莉莉絲,壓低聲音問道:「像你的四肢這麼瘦弱,怎麼能使出那麼大的力氣?徒手就能解決敵人?」
莉莉絲輕輕一笑,聲音平靜:「武僧的發力並非依賴蠻力,而是精準的控制和爆發的技巧。」說著,她微微轉身,右腳輕輕踏地,右拳向前猛然擊出,看似隨意的一擊,卻帶起一股輕微的氣流,打在空氣中發出清脆的聲響。她隨即放下手,從容整理肩上的布袋,動作優雅,彷彿剛才的出拳只是一個輕描淡寫的示範。她的回答簡短,卻帶著一種無懈可擊的自信。
德洛克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佩服的神色,但他的目光很快轉向博塔。「那你呢,小個子?之前在監獄外,你的電擊法術很有用,怎麼現在都不施展了?」
博塔低下頭,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和羞愧:「我無法控制……那不是我能隨心所欲施放的魔法。」他心中翻湧著對未知力量的恐懼,像是一股陌生的力量潛伏在他體內,隨時可能失控。
卡爾斯聽罷,淡淡地笑了一聲,補充道:「你的魔法有些奇怪,像是某種混沌的力量,超越了自然界,也不是來自神衹的能量。」他的目光掃過博塔,雖然語氣輕柔,但隱藏著深邃的探究。
博塔聽到這句話,身體微微一顫,似乎某些封存的記憶被不小心喚醒。他拉緊了自己的斗篷,將自己包裹得更緊,彷彿想用布料隔絕這些無法承受的過去。那些恐怖的實驗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他的雙手緊緊抓著斗篷,指尖因壓力而微微發白。
其他人注意到了他的異常,但沒有人追問什麼。他們交換了一個簡短的眼神後,選擇繼續沉默,轉身向下繼續趕路。對於每個人來說,深淵的威脅比揭開博塔的痛苦更為迫切。
裂縫下方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穴,濕滑的岩壁上布滿了發光的苔蘚,散發著幽綠的光芒,彷彿黑暗本身在低語。空氣中彌漫著濕濁的氣味,帶著一絲腐敗與泥土的味道,讓人感到不安。他們的耳邊偶爾傳來輕微的滴水聲,混雜著洞穴深處隱約的低鳴,仿佛某種未知的生物正在悄悄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他們的腳步聲在洞穴中迴響,伴隨著不斷滴落的水珠聲,像一首無形的催命曲。
德洛克握著他的盾牌,走在最前方,沉默而堅定。他的目光如鷹隼般掃視四周,仿佛隨時準備迎接突如其來的危險。艾倫緊跟其後,雙手握緊厚背刀,他的耳朵捕捉著每一絲異常的聲響,心中默默推演著可能的突襲場景。
莉莉絲則像影子般輕盈地移動,目光始終注意著後方,彷彿能看穿隱藏在黑暗中的威脅。她的每一次停步和轉身,似乎都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警告,讓隊伍的緊張氣氛更添一分。
「這地方……感覺不對勁。」博塔低聲說,雙手環抱胸前,警覺地四處張望。他的聲音帶著顫抖,像是在努力壓制內心的不安。
「不對勁的地方多著呢,」艾倫回頭瞪了他一眼,「但至少我們還活著。」他的語氣雖然冷峻,卻無法完全掩蓋一絲壓力。
卡爾斯輕輕笑了一聲,腳步聲像幽靈一樣輕。他的眼神帶著一絲輕蔑與冷然,嘴角微微上揚,彷彿在嘲笑什麼,又似乎早已看透一切。他瞥了一眼周圍的隊伍,語氣中隱隱帶著說不清的諷刺意味。「活著只是暫時的,死亡總是如影隨形。」他的聲音低沉,卻讓人無法忽視其中的真實感。
「你閉嘴。」艾倫幾乎是咬著牙說。他加快了步伐,彷彿試圖甩開卡爾斯的冷嘲熱諷。
地下洞穴的壓迫感並未隨著行進而減輕,反而越來越濃烈。祭壇上方的光影隨著風的移動而顫動,彷彿在黑暗中跳舞,無形間增添了一絲詭譎氣息。每一分光線的閃爍、每一聲水珠的滴落,都像是在無聲提醒他們的危險逐漸逼近。而在往下的階梯上,那種未知的恐懼更是如潮水般湧來,包裹著每一個人的心。這支隊伍在黑暗中行進,步伐卻充滿著決然與希望,無論未來有多麼不確定,他們只能繼續向前。
突然,洞穴深處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響,彷彿有無數昆蟲在岩壁間移動。那聲音時而急促,像是爭先恐後的觸角摩擦,時而緩慢拖長,彷彿某種巨大生物在黑暗中匍匐穿行。這異樣的聲音讓每個人都停下腳步,他們互相交換了一個不安的眼神,呼吸變得更加急促。
博塔縮了縮脖子,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們還要往前走嗎?」
艾倫沒有回答,只是舉起一隻手示意繼續前進。黑暗吞噬著他們的身影,讓每一步都像走向未知的深淵,完全不知道裂縫的另一端,還有更多的危險等待著他們。
「你不是岩精嗎?傳說中你們可以跟岩石對話,幫我們找出一條路吧?」德洛克看向博塔,皺著眉頭壓低聲音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急切和不解,雙眼微微瞇起,顯露出期待的神情。
博塔低下頭,聲音壓得很低:「我不是岩精。」他咬了咬牙,內心充滿了掙扎與羞愧。『他們不會明白的,』博塔在心中對自己說。『如果他們知道真相,可能就不會再信任我了。』
德洛克愣了一下,臉上瞬間寫滿尷尬,乾咳了一聲:「那……那你到底是什麼?」
博塔沒有回答,低頭緊緊拉住自己的斗篷,彷彿不想讓更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德洛克還想再追問,艾倫冷冷地打斷了他:「安靜點,專注目前的任務。」
艾倫舉起手示意大家停下來,指著階梯邊緣低聲說:「這裡的地形讓聲音傳得很遠。階梯的石壁光滑而堅硬,像是一個巨大的共鳴腔,我們能聽到下方的聲音,他們也能聽到我們的動靜。再拖下去,追蹤隊很快就會追上來。」
他看向整個隊伍,目光如刀般銳利,語氣中透著一絲緊張與堅決:「別再把希望寄託在某個人身上。現在,我們必須集中精神,全力以赴完成這次逃亡。」
博塔縮了縮脖子,臉色蒼白,低著頭不再說話。隊伍默默繼續向前,每一步都回響在空曠的深淵中,像是被黑暗無聲地吞噬。沙沙的聲音彷彿從四面八方湧來,時而靠近,時而遠去,讓人無法確定源頭。幽綠的光點在岩壁上閃爍,像無數雙冷漠的眼睛注視著他們,壓抑的氣氛如影隨形,令每個人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而沉重。
蛛影在裂縫中穿梭,目光掃視著地面的每一處細節。他注意到一片被踐踏的苔蘚,顯示獵物匆忙經過。他的手指輕輕劃過一塊碎裂的岩石,感受著剛剛破裂的粗糙紋理。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種冷靜的興奮,心中暗想:『這群獵物很狡猾,但越是狡猾,越值得狩獵。』他嘴角微微上揚,彷彿已經預見了這場追逐將以他完美的捕獵結束。
他的團隊緊隨其後,六足蜥蜴利爪在岩石上發出低沉的摩擦聲,隨著他們沿陡峭牆壁快速移動,這些生物的攀爬能力讓他們如影隨形。蜥蜴冰冷的眼睛反射幽光,整個追蹤小隊如一片無聲移動的陰影,壓迫感十足。
蛛影抬頭望向洞穴深處,牆壁上的發光苔蘚綠光閃爍,為環境增添詭異氣氛。苔蘚的光芒偶爾因微風顫抖,製造出跳躍的陰影,彷彿有生物在暗處窺視。蛛影停下,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著期待的光芒。
「這次狩獵,應該會很有趣。」
他的隊伍默默跟隨,熊哥布林巴隆走在他身邊,揮舞著手中的戰錘,臉上寫滿不耐。「他們跑得越遠,我們就越難收拾這些痕跡。蛛影大人,我們是不是該加快速度?」
蛛影沒有回答,只是用手指輕輕敲擊著身邊的岩壁,像是在與某種無形的存在交流。他的六足蜥蜴突然停下,低聲發出一陣嗚鳴,彷彿感應到了某種異常。
「他們就在前方不遠處。」蛛影的聲音低沉且冷靜,目光鎖定前方的隧道轉角。「保持陣型,別浪費時間,也別讓你們的聲音蓋過獵物的腳步。」
身後的隊員迅速行動起來,有人開始檢查攜帶的武器,有人調整蜥蜴的腳步節奏,還有人用簡短的手勢彼此確認路線和任務分配。蜥蜴的利爪緩慢調整角度,適應陡峭的岩壁,而每個動作都進行得悄無聲息,顯示出追蹤者的專業與高效。他們的協作如同一部精密運作的機械,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或聲響,彼此的暗號和微弱的點頭讓整個隊伍流暢無比。
巴隆冷哼了一聲,揮動戰錘。「希望他們值得我們費這些工夫。」
六足蜥蜴重新啟動,那摩擦聲回蕩在裂縫中,像是死亡的低語,穿透了整個洞穴空間。聲音彷彿有意識地纏繞在每個岩壁間,讓空氣中的壓迫感倍增,仿佛追蹤小隊的存在本身就是無形的恐懼。他們的獵物若聽到這聲音,必定感到無處可逃,只能在深淵中等待命運的降臨。蛛影的身影再次消失在黑暗中,與陰影融為一體,僅留下他輕聲的呢喃:「這場遊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