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傍晚,我接住了那個女孩。
對於十幾歲正值青春期的學生來說,最重要的不是成績就是友情,到了新的班級就要盡快找到最酷的那些小孩,鞏固在班上的地位,如果沒有第一時間就融入小團體,一不小心就會成為被欺負的對象,這大概是多數學生最恐懼的事吧!
在名為班級的小宇宙中,我只是一顆不太起眼的小行星,當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努力吸收更多知識時,周遭的行星們已經在碰撞中逐漸找到屬於自己的軌道,形成一團一團的星系,而我就在圖書館遇到其中一顆在碰撞中敗北的小行星,跟她打了招呼。
那個女孩太容易掉眼淚了,簡單的善意就能讓她卸下心防,我從不阻止、也無意安慰,只是站在她身旁一點一點看她變得更開朗,漸漸的她在小宇宙中為我們倆找到適合的軌道,這份友誼持續了將近十年,我們有共同的興趣、無話不談,在同一個空間不說話也不覺得尷尬,我們認識彼此的家人,我們全心信任彼此。
在心理學上,很多人會用「接住」這個詞來表示「去承接一個人的情緒」,傾聽對方的心事,讓她的情緒有發洩的管道。我很喜歡這個說法,並一直認為這像信任遊戲一樣,是我可以穩穩接住蒙著眼睛跳下來的她,但是也許不一定是這樣,也許我們都懸在高處,受了傷的她和蒙著眼的我接住了彼此,然後我要把她送往更高處,即使這會讓我在原地遊蕩好一陣子,遲遲找不到可以接住我的人。
當她步履堅定地朝著夢想踏去,我們漸行漸遠,「尷尬」見有機可乘,偷偷摸摸地把觸角伸到我們的聊天室,逐漸感染整個空間。空間裡的陌生氣息緊咬著我不放,讓我渾身不自在,我想要終止這個不愉快的感覺,但要刪除一個人的聯絡方式,比我想得困難得多,我用一年多的時間思考「回憶」的份量,才做出選擇,但在我一鼓作氣剪掉這段回憶後,快樂伴隨著罪惡感如海嘯般朝我襲來,捲走十年的友情後浩浩蕩蕩地退去,我一個人留在原地想著:原來我也早就不需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