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解析】漢密爾頓裡的女力三重唱: The Schuyler Sisters | 音樂劇
前言：
說到音樂劇裡的三重唱，就不得不提到2015年轟動全美的歷史音樂劇《漢密爾頓 Hamilton》裡頭的經典曲目：The Schuyler Sisters (斯凱勒姊妹花)。這首歌曲裡除了三姊妹美麗的和聲以外，還有讓人腎上腺素爆發的饒舌、多聲部亂中有序的交織，整體完全是聽覺上的一大享受。對於表演者們來說，本首歌曲整體而言也是難度頗高的，各個聲部需要非常專注才能控制場面而不會錯開。讓我們先來欣賞一下音樂，之後再讓我根據文本，跟大家談談三姊妹的個性、女性相關的議題和一些音樂中值得注意的主題吧！
歌詞翻譯
百老匯原聲帶：
[BURR / 伯爾]
There's nothing rich folks love more
有錢人家最愛的消遣莫過於
Than going downtown and slummin' it with the poor
到市中心走走看看窮人的境況
They pull up in their carriages and gawk
他們坐在馬車上指指點點
At the students in the common
看著平凡的學生們
Just to watch them talk
觀察他們說些什麼
Take Philip Schuyler: the man is loaded
例如那個好野人：菲利浦·斯凱勒…
Uh-oh, but little does he know that
噢，但他還不知道
His daughters, Peggy, Angelica, Eliza
他的女兒，佩姬、安傑莉卡、伊莉莎
Sneak into the city just to watch all the guys at—
偷偷跑進城市只為了觀看男人們在—
[COMPANY / 唱團]
Work, work!
工作，工作！
[ANGELICA / 安潔莉卡]
Angelica!
安潔莉卡
[ELIZA / 伊莉莎]
Eliza!
伊莉莎
[PEGGY / 佩姬]
And Peggy!
還有佩姬！
[COMPANY / 唱團]
Work, work!
工作，工作！
The Schuyler sisters!
斯凱勒姊妹花！
[ANGELICA & PEGGY & ELIZA / 安潔莉卡&佩姬&伊莉莎]
Angelica! / Peggy! / Eliza!
安潔莉卡！/ 佩姬！/ 伊莉莎！
[PEGGY / 佩姬]
Daddy said to be home by sundown
爸爸說，太陽下山前要回家
[ANGELICA / 安潔莉卡]
Daddy doesn't need to know
爸爸不用知道
[PEGGY / 佩姬]
Daddy said not to go downtown
爸爸說，不准去市中心
[ELIZA / 伊莉莎]
Like I said, you're free to go
像我說的，你想去就去
[ANGELICA / 安潔莉卡]
But—look around, look around, the
不過—看看周圍，看看周圍，那
Revolution's happening in New York
革命鐘聲已被敲響，就在紐約
[ELIZA & PEGGY / 伊莉莎&佩姬]
New York
紐約
[COMPANY / 唱團]
Angelica
安潔莉卡
Work!
工作！
[PEGGY / 佩姬]
It's bad enough daddy wants to go to war
真是太糟糕了，爸爸想去參戰
[ELIZA / 伊莉莎]
People shouting in the square
廣場上人群激動大喊
[PEGGY / 佩姬]
It's bad enough there'll be violence on our shore
真是太可怕了，沿岸就要爆發流血衝突
[ANGELICA / 安潔莉卡]
New ideas in the air
到處都是新鮮想法
Look around, look around—
看看周圍，看看周圍—
[ELIZA / 伊莉莎]
Angelica, remind me what we're looking for…
安潔莉卡，我忘了我們正在找什麼...
[ALL MEN / 男人們]
She's lookin' for me!
她找的是我！
[ANGELICA / 安潔莉卡]
Eliza, I'm lookin' for a mind at work
伊莉莎，我正在找認真工作的男人
I'm lookin' for a mind at work! (x2)
我正在找認真工作的男人 (x2)
[BURR / 伯爾]
Wooh! There's nothin' like summer in the city
哇！夏日的城市裡怎麼讓我這個
Someone in a rush next to someone lookin' pretty
趕路的小伙撞見漂亮的美女
Excuse me, miss, I know it's not funny
不好意思，小姐，我無意冒犯
But your perfume smells like your daddy's got money
但妳身上的香水聞起來像是某家千金
Why you slummin' in the city in your fancy heels
你為何穿著漂亮跟鞋跑來市中心
You searchin for an urchin who can give you ideals?
是否在找某個符合妳理想型的頑皮男孩？
[ANGELICA / 安潔莉卡]
Burr, you disgust me
伯爾，你這個噁男
[BURR / 伯爾]
Ah, so you've discussed me
啊，有幸被你提起
I'm a trust fund, baby, you can trust me!
我講話實在，寶貝，絕對值得妳信任！
[ANGELICA / 安潔莉卡]
I've been reading Common Sense by Thomas Paine
我讀過湯瑪斯·潘恩的那本《常識》
So men say that I'm intense or I'm insane
因此難免被批作瘋子或激進分子
You want a revolution? I want a revelation
你想要一場革命？我更想宣揚真理！
So listen to my declaration:
所以請仔細聽好我以下宣言：
[ELIZA&ANGELICA&PEGGY / 伊莉莎&安潔莉卡&佩姬]
“We hold these truths to be self-evident
「我們相信以下真理是不言而喻的：
That 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所有人皆生而平等」※
[ANGELICA / 安潔莉卡]
And when I meet Thomas Jefferson
等我遇到湯瑪斯·傑佛遜
I'mma compel him to include women in the sequel!
我要逼他接下來把女人也算進去！
[WOMEN / 女唱團]
Work!
工作！
[ELIZA / 伊莉莎]
Look around, look around at how
看看周圍，看看周圍，我們
Lucky we are to be alive right now!
多麼幸運，此刻仍活在這裡
[ELIZA&PEGGY/ 伊莉莎&佩姬]
Look around, look around at how
看看周圍，看看周圍，我們
Lucky we are to be alive right now!
多麼幸運，此刻仍活在這裡
[ELIZA&ANGELICA&PEGGY/ 伊莉莎&安潔莉卡&佩姬]
History is happening in Manhattan and we just happen to be
歷史的一頁就在曼哈頓上演，我們剛好就在
In the greatest city in the world!
這座世上最偉大的城市！
[ALL / 眾人]
In the greatest city in the world!
這座世上最偉大的城市！
[ANGELICA, ELIZA&PEGGY, WOMEN / 安潔莉卡, 伊莉莎&佩姬, 女唱團]
'Cause I've been reading Common Sense by Thomas Paine
我讀過湯瑪斯·潘恩的那本《常識》
Look around, look around
看看周圍，看看周圍
So men say that I'm intense or I'm insane
因此難免被批作瘋子或激進分子
The revolution's happening in—
那革命鐘聲已被敲響，就在—
You want a revolution? I want a revelation
你想要一場革命？我更想宣揚真理！
New York!
紐約！
Look around, look around, the revolution's happening
In New York!
看看周圍，看看周圍，那革命鐘聲已被敲響，就在紐約
So listen to my declaration:
所以請仔細聽好我以下宣言：
[SCHUYLER SISTERS, WOMEN / 斯凱勒姊妹花, 女唱團]
We hold these truths to be self evident that 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我們相信以下真理是不言而喻的：所有人皆生而平等」
Look around, look around at how lucky we are to be alive right now!
看看周圍，看看周圍，我們多麼幸運，此刻仍活在這裡!
[ALL / 眾人]
Look around, look around at how lucky we are to be alive right now!
看看周圍，看看周圍，我們多麼幸運，此刻仍活在這裡!
History is happening in Manhattan and we just happen to be
歷史的一頁就在曼哈頓上演，我們剛好就在
In the greatest city in the world
這座世上最偉大的城市！
In the greatest city—
這座世上最—
In the greatest city in the world!
這座世上最偉大的城市！
[ANGELICA & PEGGY & ELIZA / 安潔莉卡&佩姬&伊莉莎]
Angelica!
安潔莉卡！
Eliza!
伊莉莎！
And Peggy!
還有佩姬！
The Schuyler sisters
斯凱勒姊妹花
We're looking for a mind at work
我們正在找認真工作的男人
In the greatest city—
這座世界上最—
In the greatest city in the world!
這座世界上最偉大的城市！
[COMPANY / 唱團]
In the greatest city in the world!
這座世界上最偉大的城市！
※ 引號中的話出自湯瑪斯·傑佛遜的《獨立宣言》，然而早期婦女並不擁有與男性相等的權利。
原班卡司2016現場版本：
歌詞詮釋
關於「斯凱勒姊妹花」
菲利普·斯凱勒 (Philip Schuyler) 是美國獨立戰爭時的一位將軍，同時也在美國獨立以後，獲選為第一任紐約州參議員。雖然菲利普·斯凱勒還有其他子女，但本齣音樂劇只提及了他的三個女兒：大女兒安潔莉卡(Angelica)、二女兒伊莉莎白 (Elizabeth，小名 伊莉莎 Eliza)、三女兒佩姬 (Peggy)，並且篇幅著重在安潔莉卡和伊莉莎白這兩個角色。
儘管在本首歌裡沒有正面說明三位千金的個性，但從各自的歌詞裡可以略窺一二：
安潔莉卡在本首曲目中有較多的歌詞，還有在伯爾想要撩她們的時候，便開始饒舌了起來反擊回去，可見她身為老大亦作為三姊妹的代表，個性強勢也較有主見，同時擔負起帶領、保護妹妹們的責任。
佩姬在本首曲目裡形象比較小孩子氣一些，從她的歌詞裡可以發現她常常把「爸爸」掛在嘴邊，而且也展現了容易擔心的傾向。作為劇中年紀最小的妹妹，她還是很在乎家長的話，不想違背爸爸的告誡做個乖小孩。在本劇中，這首曲目是她的初登場也幾乎是最後一場。
伊莉莎白在本首曲目中，存在感反而是三姊妹之中最低的：她不像安潔莉卡一樣那麼強勢，一下子就劈哩趴啦講了一大堆話；也不像佩姬一樣有突兀的小女孩聲音，並且在後段唱到自己名字還刻意衝出來。伊莉莎白作為本劇中的女主角，在這初登場裡卻沒有展現很鮮明的個性，只能觀察到她喜歡在大姊後面，跟著去看看各種新鮮事物。這樣的安排，讓觀眾反而不先預設立場地去評斷伊莉莎白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而是跟著故事線一起看她面臨各種事件的反應，細膩的描繪出這個角色的每個面向。
女性的主張
斯凱勒姊妹花代表了女性的力量。在這齣美國歷史音樂劇中有非常多男性角色，然而女性角色卻寥寥無幾。這反映了我們在歷史課本中看到的，絕大部分是男人們的事蹟，關於女人的成就卻較少提及。要是仔細想想，在那些劃時代的革命期間，完整的故事裡並不可能只有男人，女人一定也在某個領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只是當時沒有被記載入史書裡罷了。
身為劇中為數不多的女性角色，伊莉莎白和安潔莉卡在劇情中的重要性便增加了許多。根據她們的表現，可以發現她們各自代表了女性的兩種原型，以下讓我使用希臘神話的神祇來比喻†：
- 安潔莉卡—智慧女神與戰神雅典娜：聰明且飽讀詩書、積極且據理力爭、愛恨分明並且敢於直接表達、敢於挺身保衛自己的姊妹。
- 伊莉莎白—春天女神波瑟芬妮：不直接表達的、順從的、接納包容的、體貼並善於安慰他人、被年長女性保護的。
後續的劇情中也巧妙地安排兩個角色，在關鍵時刻起到了扭轉局勢的作用，重新詮釋了歷史中消失的女性力量。（這個留待以後的漢密爾頓曲目再來進一步討論。）
除了男女角色數量差距懸殊以外，這段曲目也提及了湯瑪斯·傑佛遜《獨立宣言》裡的一句名言：
We hold these truths to be self-evident that 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我們相信以下真理是不言而喻的：所有人皆生而平等。
雖然這段話聽起來非常合理，只是說完以後馬上遭到安潔莉卡的批評，畢竟在當時的時空背景之下，女人還是沒有與男人相等的權利。考慮到這些線索以後，就能理解到這首曲目不光光是介紹斯凱勒姊妹花而已，還隱含著漢密爾頓的作者透過安潔莉卡的歌詞，表達出了對這份歷史文件中兩性不平等觀念的抨擊。
重要的主題
這首歌曲還帶出了幾個本齣音樂劇裡重要的主題，以下讓我一一說明，大家也可以把這些主題的歌詞旋律記起來，對欣賞《漢密爾頓》後續的音樂會有更多的幫助：
- 人名的主題—Angelica, Eliza: 可以仔細聽她們講自己名字時的旋律，在往後的歌曲裡面，每次講出了她們的名字時，都會出現對應的旋律。
- There's nothin' like summer in the city...: 伯爾所述的這段饒舌歌詞在後續的歌曲裡還會出現，是氣氛「熱到讓人受不了」的時候......咳咳，在這邊我就先不多說了。
- Look around, look around: 這個主題用於安慰他人，代表了「雖然遇到了很糟的事情，但看看我們身邊還擁有什麼，就足夠感恩了！」，同時也是反映了伊莉莎白人生觀的重要主題之一。
一些冷知識
- 《漢密爾頓》在2016年東尼獎獲得了眾多獎項，其中有演唱本曲的 Leslie Odom Jr. (飾演:伯爾) 獲得最佳音樂劇男主角獎、Renée Elise Goldsberry (飾演:安潔莉卡) 獲得最佳音樂劇女配角獎，另外 Phillipa Soo (飾演:伊莉莎白) 也入圍了最佳音樂劇女主角獎。
- 佩姬的演員在本齣音樂劇的下半場還飾演了另一個角色：Maria Reynolds，她賦予兩個角色完全不同的唱腔，令人相當驚艷！
結語
這是我第一篇解析音樂劇《漢密爾頓》歌曲的文章，如果大家想觀賞這齣音樂劇的話，Disney+ 上有百老匯原版卡司現場錄影版可以觀賞喔！
想看更多音樂劇中的三重唱，可以參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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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希臘神話中的女神詮釋角色的靈感來自於 琴．篠田．博倫 所著《尋找內在女神：從神話原型看見女性的生命召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