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劇】天氣與人性：Hadestown - Any Way the Wind Blows | 歌曲筆記
前言
緊接在序曲 Road to Hell(通往地獄之路)之後，Any Way the Wind Blows (風永遠相隨) 是音樂劇《黑帝斯城 Hadestown》的第二首曲目，前大半段聚焦在女主角尤麗狄絲 (Eurydice) 的角色背景與個性，後段則藉由荷米斯的話，描寫了男主角奧菲歐 (Orpheus) 的背景與個性。
這首歌曲的曲風我非常喜歡，旋律聽起來像是在訴說著一段古老神秘的童話，簡約的伴奏又讓整體增添了淒涼感覺，還有命運三女神的合聲真的是太美了。讓我們先欣賞音樂及歌詞，再跟大家分享我個人的解析與詮釋吧！
（建議還沒欣賞過黑帝斯城序曲的朋友，可以先去看我的文章: Hadestown - Road to Hell）
歌詞翻譯
（序曲 Road to Hell 結束以後，畫面聚焦在尤麗狄絲與她身後的命運三女神，荷米斯開始講起尤麗狄絲的故事......）
[HERMES / 荷米斯]
Eurydice was a hungry young girl
少女尤麗狄絲填不飽肚子
A runaway from everywhere she'd ever been
不管去到哪，總落得流離失所
She was no stranger to the world
她對世態炎涼不陌生
No stranger to the wind
對呼嘯的風也不陌生
[EURYDICE / 尤麗狄絲]
The weather ain't the way it was before
現在氣候已大不如前
Ain't no spring or fall at all anymore
春秋兩季已不再有
It's either blazing hot or freezing cold
不是熾熱難耐就是極凍冰冷
Any way the wind blows
每條路風永遠相隨
[FATES / 命運三女神]
And there ain't a thing that you can do
而這半點都由不得你
When the weather takes a turn on you
當天氣在你面前驟變
'Cept for hurry up and hit the road
只能拍拍屁股趕緊動身走人
Any way the wind blows
每條路風永遠相隨
Wind comes up
起風了
Ooooh…
呼…
[EURYDICE / 尤麗狄絲]
Do you hear that sound?
你聽到了嗎？
[FATES / 命運三女神]
Wind comes up
起風了
Mooove…
快…
[EURYDICE / 尤麗狄絲]
Move to another town
快搬去另一座城
Ain't nobody gonna stick around
沒有任何人能依靠
[EURYDICE & FATES / 尤麗狄絲&命運三女神]
When the dark clouds roll
在這烏雲席捲之時
Any way the wind blows
每條路風永遠相隨
[HERMES / 荷米斯]
You met The Fates
你們見過命運三女神了
Remember them?
還記得她們嗎？
[EURYDICE / 尤麗狄絲]
Anybody got a match?
有人身上有火柴嗎？
[HERMES / 荷米斯]
Always singing in the back of your mind
總是躲在你內心深處歌唱
[EURYDICE / 尤麗狄絲]
Gimme that
快給我
[HERMES / 荷米斯]
Wherever it was this young girl went
不管這位少女去到哪
The Fates were close behind
命運三女神總是緊跟在後
[EURYDICE / 尤麗狄絲]
People turn on you just like the wind
人們翻臉就跟風一樣快
Everybody is a fair weather friend
大難來時各自紛飛
In the end, you're better off alone
到最後，還是孤獨一人最好
Any way the wind blows
每條路風永遠相隨
[FATES / 命運三女神]
When your body aches to lay it down
當你渴望著躺下身體
When you're hungry and there ain't enough to go round
當你飢餓時身邊卻什麼都沒有
Ain't no length to which a girl won't go
少女不管要付出甚麼代價都願意
Any way the wind blows
每條路風永遠相隨
Wind comes up
起風了
Ooooh…
呼…
[EURYDICE / 尤麗狄絲]
And sometimes you think
而有時會覺得
[FATES / 命運三女神]
Wind comes up
起風了
Youuuu…
你…
[EURYDICE / 尤麗狄絲]
You would do anything
你願意做任何事
Just to fill your belly full of food
只要能填飽肚子
Find a bed that you could fall into
再找個床鋪放鬆地躺下
Where the weather wouldn't follow you
到那不被天氣煩擾的地方
[EURYDICE & FATES / 尤麗狄絲&命運三女神]
Wherever you go
你所到之處
Any way the wind blows
每條路風永遠相隨
[HERMES / 荷米斯]
Now Orpheus was the son of a Muse
奧菲歐是繆斯女神之子
And you know how those Muses are
你也知道那些繆斯的為人
Sometimes they abandon you
有時她們會拋棄你
And this poor boy, he wore his heart out on his sleeve
但這可憐的男孩總是毫不遮掩地流露真情
You might say he was naïve to the ways of the world
也許你會說他太天真，對這世道毫不理解
But he had a way with words
但他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And the rhythm and the rhyme
能掌握文字、節奏與韻律
And he sang just like a bird up on a line
他的嗓音也如停在樹梢上歌唱的鳥兒
And it ain't because I'm kind
並不是因為我太仁慈
But his Mama was a friend of mine
但他的母親是我的朋友
And I liked to hear him sing
我也喜歡聽他唱歌
And his way of seeing things
還有他看事情的角度
So I took him underneath my wing
所以我把他帶回去扶養
And that is where he stayed
他就待在我的保護之下
Until one day..
直到有天….
歌曲詮釋
天氣與人性
在這首歌詞裡面提到的天氣，實際上是比喻著尤麗狄絲所遭遇過的人性。
在尤麗狄絲的第一段歌詞裡頭，她抱怨天氣「不是太熱就是太冷，春天跟秋天已經不見了」。我在第一次聽到的時候，覺得這樣的描述很像是在暗指氣候變遷所造成的極端天氣，但其實她抱怨天氣的背後，其實還有別的用意。
到了尤麗狄絲的第二段歌詞，她開始直接地點出天氣的意涵：除了說「People turn on you just like the wind (人們翻臉就像風一樣快)」以外，還提到「fair weather friend 」這個用天氣隱喻「酒肉朋友」的英文慣用語，更加深了本曲中談論天氣背後所帶有的象徵意涵。
要是把「天氣如同人性」這層涵義拿回來套用在第一段所描述的極端天氣，可以發現她也同時在暗示著人性也跟天氣一樣愈來愈極端：在天氣好、大環境也繁榮的時候，大家都能共同享樂（fair weather friend）；然而當天氣不好、大環境變差的時候，人們馬上翻臉不認人，隱藏在深處為了資源而爭搶的人性黑暗面，也都一一浮現了出來。
命運的三重唱
命運三女神在整齣音樂劇裡，歌唱的段落都以「三重唱 (Trio)」的方式呈現，她們有點像是連體嬰，三個人不會單獨出現，只會一起出現。在這邊簡單的分別介紹一下三位女神：
- 克洛托 Clotho: 負責把絲線放到紡錘上，象徵出生。在劇中負責三重唱的高音聲部。
- 拉刻西斯 Lachesis: 負責測量絲線的長度，象徵生命的長度。在劇中負責三重唱的中音聲部。
- 阿特羅波斯 Atropos: 負責用剪刀剪斷絲線，象徵死亡。在劇中負責三重唱的低音聲部。
在本首曲子中，命運三女神的唱段代表著風聲，同時也是尤麗狄絲自己沒有意識到的心聲，這一點可以從荷米斯所述，她們「Always singing in the back of your mind (總是躲在你內心深處歌唱)」可以略見端倪。
在尤麗狄絲第一段抱怨完天氣後，命運三女神馬上接著說：「這種事半點不由人、趕快拍拍屁股走人吧！」；第二段尤麗狄絲抱怨著人性並宣稱還是自己一個人最好，命運三女神卻又說：「身體多痛、肚子多餓，還是得繼續走下去找個人家依靠」。有趣的是，每當命運三女神唱「Wind comes up (起風了)」的時候，尤麗狄絲就開始認同起她們所說的話。
雖然本齣音樂劇是取材自神話故事，但這樣的安排其實就跟大多數人在抱怨自己現況時，所面臨的天人交戰非常類似。舉例來說：當一個人不斷埋怨每天加班好疲憊沒時間休息，同時卻又覺得自己沒辦法離職找個更適合的工作，不論如何都無法擺脫這種處境。在這樣的情形下，他們就跟劇中的尤麗狄絲一樣，陷入了一股命運感之中了，卻又沒有意識到那可能是自己內心深處某種習得性的無助感。於是不管走到哪，都會聽到命運之風的吹拂，只能任由它擺布。
(同是命運三女神的三重唱: Hadestown - Nothing Changes | 歌曲筆記&年末回顧)
境遇不同的兩人
在這首歌曲的尾端，荷米斯開始說起奧菲歐的事，從他的描述來看，奧菲歐與尤麗狄絲有著天差地遠的經歷與價值觀。
奧菲歐是個音樂家，沉浸在藝術的世界裡，對世俗並不熟悉；尤麗狄絲卻對世俗非常熟悉，比起藝術更注重物質和安全需求的滿足。
他們兩個到目前為止的共通點是都有「被拋棄的經驗」：一個被生母拋棄，一個則是被社會拋棄。然而奧菲歐在被拋棄之後被荷米斯扶養長大，並且也被保護得很好；尤麗狄絲在被不同的社會、聚落拋棄後，一直沒有找到自己的歸屬、不斷流浪。這兩人不同的遭遇也形塑了他們看待事情的方式，奧菲歐比較樂觀，尤麗狄絲比較悲觀。
不過這樣相差甚遠的兩人會擦出怎麼樣的火花呢？這個就要等到接下來的Hadestown的文章裡，再繼續跟大家說故事了，大家可以期待一下接下來的更新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