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初始階段最容易被解決,
始終保持謹慎以免功敗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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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安,易持也;其未兆,易謀也;
在安全穩定的時候,是容易治理掌握的;
在尚未發生的時候,是容易謀劃解決的;
其脆,易畔也;其幾,易散也。
當處於脆弱的狀態,是容易分裂崩壞的;
當處於微細的狀態,是容易散落迭失的。
為之於其未有也,治之於其未亂也。
要在事物尚未發生之前去處理,
要在局勢尚未混亂之前去治理。
合抱之木,生於豪末;
雙人合抱的粗壯大樹,
是從豬毛般的細小枝芽開始生長;
九成之臺,作於纍土;
制作壘土九層的高臺,
打從地基開始逐漸聚土堆高而成;
百仭之高,始於足下。
要登上百仭高的山丘,
也是以邁開腳下的第一步為起點。
為之者敗之,執之者失之;
以有為領導的人會導致敗壞,
靠緊抓不放的人將失去掌控;
聖人無為故無敗,無執故無失。
理想的為政者運用無為觀念所以不會敗亡,
不去緊抓不放因而不會失去。
臨事之紀,慎終如始,則無敗事矣。
處理事情按照順序、條理分明,
直到最後仍像初始時謹慎看待,
那麼便不會有失敗的情況發生。
人之敗也,常於其且成也敗之。
人們遭遇失敗的狀況,
經常是在快要成功的時候顯露敗象。
是以聖人欲不欲,不貴難得之貨;
教不教,復眾人之所過。
所以理想的為政者想從平常人不想要的事物下手,
因而不去追棒珍貴稀缺物資;
教導別人不去教學提醒的地方,
以補救眾多人們所會犯的過錯。
是以能輔萬物之自然,而不敢為。
正是這樣才能夠輔助萬物自然發展,
而不敢有恣意作為的情況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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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兆:尚未顯露出跡象。
畔(ㄆㄢˋ):田界,喻區隔分裂。
幾:細微。
九成:九重、九層。
纍(ㄌㄟˊ)土:積聚的土堆。
敗:毀也。
紀:絲的頭緒、條理。
在安、未兆、脆、幾的時候去預防問題、阻止紛亂,是最為容易與成本低廉的;而當亂源孳生、弊端四起之後,其處理所需代價將不成比例上升。這個道理即所謂「防患於未然」,或者是由「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推論出的子概念。反過來說,在事業剛起步時最為脆弱,一點意外狀況或環境變化就有可能遭遇挫敗,而競爭對手經常在這個時機給予打擊,若未經仔細評估規劃而「見龍在田」,在內外交攻之下可謂萬事起頭難了。
因此成就事業的第一個主題為「慎始」,也就是要有好的開始。影響所及除了起步順利與否之外,往後能不能發展為合抱之木、九層之臺、百仭之高的事業體,端視於創建時所抱持的器量與格局而定。以種植盆栽為例,所選花草樹木是事業類型,陽光、雨水、溫度則為環境變動,而安置的容器大小將決定未來成長規模。若一開始所選的容器或安置地點的環境與植物種類不符,日後將發生日照水份過猶不及,或者環境不適應而導致生長不良、病變甚至枯萎凋亡的狀況。
「為之者敗之、執之者失之」便在一開始就迷失了方向,或者僅能應用在小型事業上。以有為的觀念領導和凡事緊抓、事事監控的態度來經營,在規模小的時候還看不出有何問題,但在事業體量日益成長之下,所產生的日常事務、訊息分析與現場處理終將超出上述團隊所能負荷,接著因為逐漸脫離掌控、處理不及而失之、敗之。正因如此,無為無執乃組織團隊治理大型事業的最佳觀念,這是在初始即決定的器量與格局。
渡過初創難關之後,能夠保持謹慎並依照規劃按部就班、有條不紊地進行便是「臨事之紀,慎終如始。」然而在目標達成之前往往又是遭遇失敗、導致功敗垂成的重要關卡,故曰「常於其且成也敗之」。其原因有二:一是競爭對手驚覺不妙後出手反制,二為意料之外變數與問題弊端積累所交織迸發的結果,因此應有針對這兩方面的解決方案。
關於應付競爭對手的最佳做法為「不爭」,不爭又可分為:料想不到要爭、化解爭念與不敢來爭三種方式。「欲不欲」走的是「上善若水」路線,由於水乃「爭居眾人之所惡」,因而沒人會想去爭奪自己所厭惡的事物。這說明了欲不欲是從平常人看不上眼的事物中發展出頗具價值的事業,而非一窩峰趕熱潮似地「貴難得之貨」,以免遭遇成本過高、直接打壓或惡性競爭等情況。化解爭念則是從降低對手受害程度甚至使其得利大於受害著手,故以「天之道,利而不害」最為高明。至於不敢來爭則是避免他人心生歹念,或在無法消弭雙方矛盾下的做法,讓對手評估前來侵犯將付出得不償失的代價而萌生退意,亦即兵家常說的「不戰而屈人之兵」。
「教不教」意謂著勤於發現問題或未注意到的變數,並能夠有效教導提醒團隊成員,是以彌補平時教學訓練不足之處而消除了失敗風險,故曰「復眾人之所過」。若將教不教解釋為不言之教或者教導未受教育之人,那麼跟復眾人之所過的關聯性何在?故不以此解。
最後談到領導者的核心任務為「輔萬物之自然」,站在輔助的角度讓團隊成員得以盡己所能把事情做好,並且覺得是自己自然而然做到的。這種理所當然即<百官.領導>所描述的「我自然也」,恰恰是領導者提供了優質工作環境的最佳佐證,而在現實世界這一點也不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