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有病,病得很重,這病有時折磨他想自殺,這病有時從自殺陰影裡拯救他。他病發時就去拍電影,把這病傳染給更多人。他病輕時就去修復電影,復活一些古老病菌,像是《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恐怖分子》或是《風中棋局》,讓更多新世代成為病友。
他有病,病了一輩子,他拍了超過60年電影,他還沒拍的電影可能更多。如今他82歲了,病情似乎依舊很重,這個月他還宣佈,接下來要跟巨石強森拍夏威夷黑道片。
電影是一種病,馬丁史柯西斯是最知名的病患,而這本新書《救贖者》的書名,揭示了史柯西斯病重的證據:他小時曾經想當神父,但後來他理解到,拍電影與做神父其實是一樣的,這兩種職業都能拯救世人……都是救贖者。沒錯,史柯西斯以病自豪,他因病而偉大。
《救贖者:馬丁.史柯西斯》
《救贖者》透過史柯西斯60年來25次發病——他執導的25部電影——綜觀他的電影人生。大量劇照、電影幕後介紹、還有大量史柯西斯的自白,《救贖者》是每位影迷家中必備良藥:但請注意,它不會治癒你的電影病,它會讓你渴望病得更重一點。
《救贖者》並不是逐個介紹這25部史柯西斯電影,既然本書以救贖者稱呼史柯西斯,自然是想介紹史柯西斯如何白手起家,如何在不同工作經歷中磨練技巧,最終成為電影邪教的傳教士。因此,這25部電影其實串接成一條長長的脈絡,這部電影的失敗,可能影響下一部電影的成功;這部電影裡的未竟之志,可能在下部電影裡……還是未竟之志。這些脈絡形塑了史柯西斯,與他眼中的世界。
「《紐約時報》有篇文章寫道:『誰他媽在乎這些人啊?』我心想:『我在乎啊!』」
這樣的脈絡更呈現了史柯西斯的熱情,他始終有一股濃烈的熱情,這讓他對電影的喜愛更近乎於一場熱病:他永遠在發燒。這種熱情是純屬個人性的,就跟文青至上的《紐約時報》黜臭他幹嘛那麼溫情,但對史柯西斯而言,《殘酷大街》是他生命裡的一部分,他自然有熱情在大銀幕上呈現這樣的真實;《四海好傢伙》是他曾經的夢想,那是小義大利區族群孩子們對黑道不切實際的幻想,這太私人了,但不代表那是假的。
而史柯西斯不怕別人感染這些熱情,儘管這種散發病毒的態度,似乎暴露了他的自溺心態,但這卻也是最誠實的自剖,昭告天下,我的愛就長這樣。天下最犀利(X)臭嘴(O)的影評寶琳凱爾說的最好:
「史柯西斯的《殘酷大街》是我們這個時代真正的原創電影……它具有充滿個人且虛幻般的外殼;這些角色生活在酒吧的黑暗中,燈光和色彩都處於豔俗的邊緣,電影呈現獨一無二、令人不安的片段式節奏,以及在感官上眼花繚亂的各種強烈情緒……以前從來沒有任何幫派電影能讓人感覺到導演在說:『這就是我的故事。』」
因為誠懇,所以能忠實傳遞細節。史柯西斯有時拋棄了更宏偉的敘事,兢兢業業地捕捉暴力爆發的那一刻。那一刻觀眾感覺自己很脆弱,好像眼見一把尖刀慢慢地朝向自己逼近,卻無法阻擋它突地猛然一刺。《救贖者》會告訴你,真正的黑手黨們為何更喜歡《殘酷大街》而非影史經典的《教父》,答案會讓你心服口服,因為《殘酷大街》並不是單純的犯罪電影,它拍出了黑暗中人的矛盾與脆弱。
在紙上重看25部電影,你也走過了史柯西斯的半生,那是勝利與失敗交織的電影人生,而失敗似乎遠遠多於勝利,即便像是《雨果的冒險》這種贏得奧斯卡11項提名、得到5項大獎的佳作,它在商業上的敗績也讓資方狠虧了將近8千萬美金,這讓史柯西斯只能暫緩新作……這是失敗沒錯,但若沒有這樣的失敗,史柯西斯又怎麼會來到台灣?(他數年後來到台灣拍攝《沉默》,把台灣海岸線拍成了17世紀的日本海岬)
電影是一種無可救藥的病,會用病來形容,是因為它令人不可自拔、令人神魂顛倒,《救贖者》剖析了資深病友馬丁史柯西斯的病歷,值得分享給各位病友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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