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書｜三個人的友誼，擁擠卻又疏離｜珍‧哈珀《大旱》
《大旱》是珍‧哈珀的小說處女作，
身為資深報刊記者的珍‧哈珀，
在文字的運用上相當洗鍊，
以澳洲為舞台的作品也很吸引人，
曾經在澳洲與英國工作過且現居於墨爾本的珍‧哈珀，
將澳洲這個背景架構得相當清晰，彷彿可以看見牆上安靜移動著的蜘蛛、嘈雜的鳳頭鸚鵡成群窩在草堆裡、兔子偶然從遼闊的土地上探出頭來，
我們將透過這部作品，在澳洲展開探案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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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旱》書如其名，
除了澳洲景色動物，
也描述了一個被旱災所苦的農村，
從這裡看出去的世界似乎連天空都是紅的，
廣大的農場土地乾燥龜裂，
草木的窸窣都像是點起大火的信號，
農場裡一聲又一聲的槍響代表了農場主的無奈，
一匹匹牲口無神的眼、乾癟的身軀，似乎還沒被射殺就已死亡。
而最有活力的總是那些食腐的蒼蠅，
牠們善於捕捉空氣中消逝的氣息，
靈魂才剛離去，肉體立刻被牠們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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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的特色在於兩條懸案的同時開展，
一條為農場主一家的滅門血案，包含男主人、女主人及六歲兒子均被槍殺，
其中男主人以看似為自殺的姿態飲彈而亡；
另一條案件為二十年前的懸案，
年僅十七歲的女孩因為不明原因溺死於河畔，最終也只能以自殺做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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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是身為前村民以及現任警探的佛柯，
農場男主人路克為他的兒時玩伴，
而二十年前身亡的女孩愛莉是他們當時的好朋友，
三個人曾經是堅不可摧的鐵三角，
但隨著愛莉的亡故，
佛柯與路克受到眾多輿論與猜疑，最終分道揚鑣，
直到二十年後的慘案將佛柯帶回了小鎮。
雖然佛柯與兩個案子都有連繫，但原因卻大不相同。
在愛莉的事件中佛柯與路克是捏造了不在場證明的嫌疑者，
而在路克的案件中佛柯則是受命查案的警探，
愛莉事件讓佛柯在辦案的過程中困難重重，
也因此讓佛柯有發掘真相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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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故事主軸為路克一家血案，
但貫串整個故事與主角心路歷程的為二十年前的愛莉事件，
作者採用了大量的倒敘手法，
用這個案件囊括了作者想要帶給讀者的幾個主題，
包含了過分含蓄與壓抑的親子關係、看似緊密卻流於表面的好友關係以及傳統父權威壓下令他人無法干預的家庭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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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討論到傳統親子關係時，
父與子之間的微妙連結是經常被關注的話題，
也是主角佛柯在故事中最大的糾結。
傳統形象的父與子之間存在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每天一起生活的父子倆，
亦師亦友卻又相互競爭，
彼此都努力維護著自己的尊嚴。
父親與兒子是兩個彼此獨立卻又如出一轍的個體，
總強調理性的互動而缺少了感性的交流，
無論兩個人關係再深，都還是無法對對方揭露內心秘密。
因為太過了解所以能夠識破謊言，
但也因為不夠了解所以無法給予信任，
只能任憑若有似無的謊言橫亙在兩人之間，
明知彼此之間存在猜疑，也沒有勇氣坦白。
在許多故事中這樣的關係最終能幸運地得到和解，
但往往這樣的關係就像本書中的發展，
直到天人永隔才感到悔恨，
但過往的回憶只能永遠留下一個問號，在心中鑿下深深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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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佛柯、愛莉、路克三人組的關係也很耐人尋味，
筆者認為這段好友關係的描述是本書最具有特色的部分之一，
從故事中可以知道他們三個人之間關係非常緊密，
無論是上學還是下課都常常混在一起，
但一直到分離都無法碰觸到彼此的內心。
路克將美麗的葛瑞琴拉進了這個團體，
用最幼稚的方式試探愛莉的內心；
佛柯單純而沉靜，
沉浸在點點滴滴的甜蜜之中暗自喜悅。
愛莉的心一直徬徨著，
不光是因為兩個男孩都曾走入她的心，
也因為她的處境艱難而無法勇敢爭取幸福，
從校園霸凌到家庭暴力，
愛莉痛苦地生活著，唯二的好朋友卻一無所知，也毫無感覺，
真正查覺到的反而是以路克女友之姿加入的葛瑞琴。
當兩個男孩各自享受曖昧的過程時，
有更深的問題隱藏在女孩的內心深處，
這樣天真無邪的少年之心竟讓人感到如此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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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權主義幾乎是小鎮故事必備題材，
而在《大旱》中也不例外，
作者創造了一個集所有令人憎恨元素於一身的父親，
他自大、粗暴、酗酒、厭女、專制，
與他共同生活的日子就如同故事中沒完沒了的旱季一樣令人絕望。
依筆者所見，這樣的劇情稍嫌流於俗套，
但愛莉的心路歷程卻能深刻於我心。
愛莉的故事是個悲劇，令人心痛憤怒，
而倒敘手法讓人有木已成舟的無力感。
但從愛莉的故事中，我們也得到了希望與勇氣，
她受到校園霸凌與家庭暴力，
為數不多的朋友也無法交心，
但只要有一盞光，
一個讓她覺得安全的人存在這世界上，她就能勇敢前進。
愛莉的遠行不求他人幫助，
她的燃料來自自己的信念，
也許故事的結尾是悲傷，但愛莉用自己的力量選擇了自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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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用故事裡的一段話作結吧。
「他拖了太久都沒殺死怪物，而隨著時間推移，這個怪物已經萎縮、瘦弱，等到他終於要動手時，這已經不是一場公平的戰鬥了。」
憎恨是一個漫長的情緒，
總會深深藏在心底，
但驀然回首，曾經的怪物已然頹萎，
錯過的抗爭只留下傷痛的軌跡。
在《大旱》中，
故事的真相就如同一場惡火，刺痛、灼熱、致人於死，
但若能留住性命，也許能看見光滑白皙的皮膚覆蓋住往日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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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了解一個故事有很多方式，
要體會一本好書只能用心閱讀，
翻開書吧，我們下次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