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就要十分甜》02.該死的蜂蜜罐
「葛倫那隻老狐狸還是不肯放手嗎？」
歐尚恩皺眉，聆聽著派去義大利的人員回報交涉狀況。「羅馬的航權牽涉歐洲整體航線規劃，飛馬航空絕不會輕易讓步。」電話另一端遲疑片刻，補充道：「不過據飛馬航空高層私下透露，葛倫總裁其實很想擴展勢力到亞洲，畢竟東亞旅遊市場的消費力現在很強。」
「哼！」歐尚恩的耐性被消磨殆盡，「談生意要平等互惠。葛倫之前是怎麼把我們逼到絕境的？現在想打東亞市場的主意？很好，終於輪到我給他一些教訓！」
「總裁，現在不是爭意氣的時候，誰先搶下南歐航權，就等於掌握未來十年的旅遊市場。請您三思！」
有仇不報，委屈自己，絕非歐尚恩的行事作風。
他寧願正面對決、轟轟烈烈，也不願畏縮退讓。
然而，接管鳳凰航空後，他的考量早已不止於個人恩怨，還包括遍佈全球的十幾萬名員工。他不能再任性妄為。
「知道了。」他語氣冷淡地結束通話，隨即掛斷。
欲承其位，先承其重。 這是每個繼承人都無法迴避的考驗。
Miss Lee抱著採購合約草案走進來，「這是下一年度的空中巴士採購合約草案，請您過目。」
歐尚恩快速瀏覽，難得露出一抹揶揄的笑，「這麼快就改好了？我們哪有預算買兩百架新機？」
「對不起！打擾到您。」Miss Lee趕緊致歉，顯然早上那場怒罵已經傳到總裁耳裡了。
「新人表現不好？不然就辭了換一個吧。」
「安雨甜是新手，可能需要多點時間適應。」似乎察覺他的意圖，Miss Lee語氣明顯緊張，像在替新人求情。
「她啊，反應慢了點，但態度不錯。現在這種認真的年輕人不多見了。」她假裝嘆氣、摀著胸口，拿出鄉土劇演員的演技。「不過有時我罵她兇了，回頭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歐尚恩冷冷一笑，心裡清楚Miss Lee的『兇』經常超過職場規範，幾近霸凌。不過，她的能力與忠誠對公司無可替代。
「實在不行，就早點換人，省得添麻煩。」歐尚恩眼尖，一下就發現報告表格裡的數學符號錯誤，冷冷地指給李室長看。
Miss Lee尷尬地咬了咬下唇，打圓場：「再給新人一個機會吧，我覺得跟年輕人共事其實挺不錯的，心態也會不知不覺變年輕。」
「而且這個安，是老總裁親自面試進來的。」她加重語氣，像在提醒什麼。
「我爸？」歐尚恩微微一愣，這答案讓他意外。
「招考基層職員那天，老總裁特地帶著他的命理師來現場看主管甄試。翻到安雨甜寄來的資料，他整個人像觸電一樣愣住了。後來輪到安雨甜面試，老總裁還親自問了她的身家背景。據說，她是孤女，一個人討生活，日子過得很辛苦。」
Miss Lee的描述，讓歐尚恩的表情依舊冷峻，但心底卻迅速權衡出另一個方案。
對一個孤女而言，計畫A未免太殘忍了。
「不過，秘書室的事務容不得差錯，把她調到其他部門吧！免得妳還要費心。」
「老總裁下了指令，要她留在秘書室。」Miss Lee一臉為難。
「為什麼？」
「因為......命理師說，她命格旺夫。」
Miss Lee的聲音越說越小，「老總裁看您離婚後一直沒動靜，所以......」
此話一出口，李室長連忙低下頭，根本不敢看自家總裁的反應。
歐尚恩單側眉尾高高挑起，耳根卻瞬間泛紅。
他一向喜怒不形於色，但此刻心裡只冒出一句：
荒唐！
「我媽都過世這麼久了，他還不是沒續絃，不然叫他自己收啊！」他冷嘲熱諷，語氣裡滿是不屑。
他老爸，真是迷信得離譜！ 帶命理師來干涉公司招考，這要是傳出去，丟臉到家了。
「報告總裁，您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老總裁的晚年著想，保他萬壽無疆吧？」
那根本不是催折幼苗，是直接把老總裁銼骨揚灰吧！ Miss Lee努力壓住想笑的衝動，才沒有當場失態。
忍笑歸忍笑，表面上還是得盡職勸諫。
畢竟，從視覺美感考量：『叔姪戀』，怎麼說也比『祖孫戀』賞心悅目。
「好吧，那就再觀察她一陣子，不行的話，還是得換人。」歐尚恩低聲咬字，無奈妥協。
「那當然！」李室長應得飛快，像是怕遲一步總裁又改了主意。
然而，一想到自己父親安插助理的真正動機竟如此離譜，歐尚恩只覺胸口像壓著一團熱氣，悶得不舒服。
「李室長，送杯冰飲過來。」他略微煩躁地吩咐。
李室長立刻向秘書室喊話：「安雨甜，幫總裁準備一杯洋甘菊冰茶！記得附蜂蜜！」
說完，她就把總裁桌上的草案收拾乾淨，迅速退場。
並不忘補一句：「總裁，跟總機長的會議時間快到了！我先去訂正表格，告退！」
喂？剛才才在吐槽這小女生，現在又立刻把我們關在一塊，這是演哪齣？
歐尚恩無奈地睜大眼，感到匪夷所思，但隨即自嘲地放下成見。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
他乾脆坐直身子，心想：正好看看這個『打雜小妹』，有什麼本事讓老爸那麼滿意？？
過了好一會兒，安雨甜才笨拙地端著托盤進到總裁辦公室，怯怯地開口：
「總裁，您的茶。」
她的嗓音柔柔軟軟，音量輕輕，還帶著一點鼻音，聽起來天生像在撒嬌。
歐尚恩的目光落在托盤上，法藍骨瓷茶杯旁，赫然擺著一大罐蜂蜜，顯得格外突兀。
「整罐蜂蜜都端給我是怎樣？妳當我螞蟻轉世嗎？」他的語氣故意帶著幾分揶揄。
安雨甜臉上的紅暈瞬間升騰，結結巴巴地解釋：「我……轉不開蜂蜜罐的蓋子，李室長又在忙，我擔心您口渴太久，所以就……一起端來了！」
「然後呢？難道鳳凰航空的總裁，喝杯茶還得自己捲袖子開蜂蜜罐？」他微微眯眼，擺出居高臨下的氣勢。
「我不是這個意思！」安雨甜急得手足無措，語氣裡透著不安。
「我付薪水給妳，結果連這點小事都要我自己動手？妳說，我幹嘛還要付妳薪水？」結果他把語氣壓得更冷。
歐尚恩知道自己說得過分。但他想給新人一個下馬威，讓她長記性，別再犯同樣的錯。
「我……我該不會因為打不開蜂蜜罐就被開除吧？」安雨甜的手心已經出汗，雙眼楚楚可憐地看向他。
「每個創新的開除理由，總會有第一個倒霉鬼，對吧？」
歐尚恩挑眉，一副嚴肅模樣，但心裡其實已經在偷笑。
見他不肯幫忙，安雨甜只好硬著頭皮，拿起那罐蜂蜜，再次用力搏鬥。
她的動作笨拙而賣力，讓人忍不住覺得滑稽又可愛。
歐尚恩靠在寬大的皮椅上，好整以暇地欣賞她的『開罐秀』：安雨甜用盡吃奶的力氣，毛躁的髮髻越來越鬆，似乎隨時會散開。
纖細的手腕因為用力而泛白，看上去柔弱得讓人擔心……再多用點力就會折斷。
「夠了！」
看不下去的歐尚恩終於起身，大掌覆在她的小手上，稍微一轉，蓋子便開。
「連一個小小的罐子都搞不定，妳打算怎麼在鳳凰航空證明自己的價值？」此時，他語氣裡多了幾分嚴厲。
「我……」安雨甜被他的突然靠近弄得一怔，想躲開兩人的肢體接觸，卻不小心腳下一滑，重心偏向一側，雙肩直接撞進他的胸膛。
好在歐尚恩反應快，一手托住她的手臂，一手扶住她的肩膀，穩穩地將她支撐住。
「站穩了！」他輕輕一推，把她重新立好，然後才緩緩放開手。
「謝……謝謝總裁！」安雨甜的聲音因為緊張變得尖細，臉上的紅暈幾乎染到了耳根。
「幹嘛？害羞啊？」歐尚恩露出幾分不以為然的笑意，「妳幾歲了？」
「二十一歲。」安雨甜低垂著長睫，不敢抬頭直視他。
「我三十四歲。妳在我眼裡就是個小丫頭，別那麼扭扭捏捏的，當作跟自己的大哥在一起就好了。」
歐尚恩表面輕鬆調侃，但眼神卻不由自主地觀察著她的每一個細節。
「回答長官的問題，要直視對方的眼睛，這是基本禮貌。妳懂吧？」
安雨甜驟然抬眸，兩人四目相對。她那雙清澈晶亮的眼睛裡滿是波光，毫無防備地迎向他。
一瞬間，歐尚恩在她的眼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那一抹藏不住的溫柔，讓他心頭微微一緊。
他迅速收斂笑容，退了一步，掩蓋內心的騷動，隨口問道：「妳哪所學校畢業？」
「聖尼哥拉學院夜間部一年級……還沒畢業。」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低頭避開他的視線。
「才念大一？為什麼？」他有些驚訝。
「我母親過世，得自己存學費和生活費，所以拖到現在才有機會重返校園。」她的手指下意識地緊抓裙擺，壓出一片折痕。
歐尚恩靜靜地看著她，心中感慨陡生：
這個女孩並不是笨拙，而是一路走來太辛苦。
「既然進了鳳凰航空，就要拿出態度和能力！妳爭氣，公司自然不會虧待妳，不要再像今天早上那樣搞得亂七八糟，明白嗎？」
他的語氣聽上去像是責備，但仔細品味，卻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
「是！」安雨甜低著頭，嘴角卻悄悄勾起一抹羞澀的笑意，像清晨的一道微光，讓人心頭一暖。
「沒事了，妳下去吧。」歐尚恩揮揮手，目送她離開。
「好的，總裁。」安雨甜輕快地回應，腳步似乎比來時更輕盈。
剛走到門口，他忽然又開口叫住她：「等一下。」
她緊張地回頭：「總裁，還有什麼事嗎？」
「剛才摸到妳的手，手很冰。明天上班記得帶外套，別感冒了。」
「嗯？好……」安雨甜愣了愣，隨即點頭，端著托盤退出房間。
走出辦公室，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正埋頭處理文件的歐尚恩。
外面都說鳳凰航空的總裁冷酷無情，看來，也沒有那麼可怕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