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韓國國際交流財團(Korea Fondation)的數據,全球超過2.25億名的忠實粉絲組成了大大小小的粉絲俱樂部,這個數字是2012年「江南Style」時期的24倍。2017年到韓國學習工程,法國塞內加爾裔的自媒體創作者1Pape San,在他的平台《首爾市長》紀錄自己的韓國生活(法語區追蹤的粉絲接近100萬),見證了這個變化。他表示,以前在法國,只有奇客2才對韓國感興趣,但BTS的爆紅改變了一切;此外,由於Covid-19疫情限制人們待在家中,讓串流媒體成為主要的娛樂來源,而 Netflix上的韓國戲劇及電影吸引了大量觀眾,讓更多觀眾接觸並喜愛韓國文化,因此助長韓流的影響力。
在不到30年的時間裡,這個國土面積僅為法國的5分之一,鮮為人知的小國,迅速崛起為世界第13大經濟強國。人類學家,兼首爾弘益大學的教研人員本傑明·喬納(Benjamin Joinau)指出:
À travers ses produits culturels, exportés tous azimuts 3, la Corée du Sud s’est bâti une image de marque globale positive, celle d’une nation douce et attractive. Sa place sur la scène internationale a radicalement changé. (通過各式各樣的文化輸出,韓國建立了積極的品牌形象── 一個溫和且充滿吸引力的國家。它在國際舞台上的地位發生了根本改變。)
據統計,居住在韓國的法國外籍人數4在10年內幾乎翻了一倍,在法國,學習韓語的課程也迅速增長。在首爾已生活30年的本傑明·喬納解釋,這種軟實力是公共政策和私營部門協同發力的結果。由於亞洲經濟危機,韓國的大型家族企業5(如三星、LG、現代等)被迫進行多元化發展,並在政府補助和免稅6政策的推動下,從1990年代起大力投資文化內容。最初傳播傳統價值觀並重視情感的保守電視劇7,首先征服了鄰近市場,如日本和中國,然後擴展到東南亞、中東和非洲。隨著韓流偶像的崛起── 這些明星擁有無可挑剔的外貌和與粉絲間的完美互動8── 加上Netflix和社交媒體,搭配置入性行銷9,韓國文化迅速蔓延到世界各地。
韓流風潮持續席捲全球,Kantar調查指出,其市場規模已達760億美元,並預計在2030年成長至1,430億至1,980億美元。這股文化浪潮不僅止於娛樂領域,更帶動其他產業發展。根據Netflix的數據,全球80%的訂閱用戶曾觀看過韓國節目,而韓流影響力更進一步延伸至消費市場── 90%的K-pop與韓劇愛好者因此對韓國產品產生興趣;其中,4分之3的粉絲曾購買韓國美妝品,而57%的人,特別是來自美國與東南亞,會選擇韓國食品。
韓國影劇(Les K-dramas)
在首爾,「韓劇踩點之旅」大量湧現,帶領劇迷朝聖熱門電影與影集的拍攝地點10。在一條毫不起眼的街道上,Doijissal超市── 一間普通的街角雜貨店──因為在奉俊昊執導的電影《寄生上流》中出現過,現已成為影迷必訪之地。遠處,風景如畫的北村韓屋村則被成群的遊客佔據,他們身穿租來的韓服(hanbok),在古老民宅前拍照留念。「能親身走訪那些經常在螢幕上看到的地方,真的很有趣!」來自法國的雅絲米娜興奮地說。她如願以償地品嚐到劇中角色經常大快朵頤的辣炒年糕(tteokbokki)與紅豆鯉魚餅(bungeoppang);此外,她還特地前往頻繁出現在韓劇中的星空圖書館(Starfield Library)。
自2019年韓國原創劇《王國》播出後,Netflix大舉投資韓國影視內容,如今每年在南韓製作約30部作品,涵蓋劇集、綜藝實境秀,甚至電影,例如由名導朴贊郁參與編劇的《戰,亂》,去年秋季在13個國家觀看排行榜位居Top 10。Netflix順勢而上,2023年宣布未來4年內將投入23億歐元,用於製作「韓國出品」內容,這筆資金是該公司過去7年投資總額的兩倍,充分展現了韓流影視產業的強大吸引力與國際影響力。
2017年,南韓政府於斥資6千5百萬美元,在大田市打造了一座規模龐大的影視製作基地Studio Cube,內含六座大型攝影棚,其中包括全韓國最大的片場。Netflix爆紅劇集《魷魚遊戲》第一季中血腥的「木頭人」遊戲場景,以及即將於6月播出的第三季部分片段,均在此取景。技術總監李度炯(Lee Do Hyoung)表示:「自開幕以來,已有84部作品來此拍攝,攝影棚幾乎從未閒置過。」Studio Cube計劃將於6月啟用南韓最大的虛擬攝影棚,配備一面高8公尺、寬60公尺的巨型弧形LED屏幕11,讓演員能夠在視覺特效背景下演出。
韓國料理(La K-food)
首爾廣藏市場(Gwangjang Market),熙來攘往的遊客不再依賴《米其林指南》,而是轉向Netflix推薦的美食地圖。許多攤販將Netflix紀錄片《Street Food:亞洲篇》的截圖放大張貼,成為吸引顧客的新招牌。有的小販甚至將攤位佈置成《魷魚遊戲》的風格,以銷售因該劇爆紅的椪糖(dalgona)。
韓國佛教僧侶正寬大師(Jeong Kwan)則因Netflix紀錄片《主廚的餐桌(Chef’s Table)》,吸引了來自歐洲和美國的美食愛好者前來學習她的料理哲學。
在法國也能見到韓國食品品牌的身影。知名韓國即食料理品牌Bibigo和韓式炸雞連鎖餐廳12Bonchon最近相繼進駐法國。韓國食品推廣協會(Korean Food Promotion Institute)也積極推廣韓食文化,在世界各地舉辦美食節,並攜手網紅宣傳韓國料理。風靡TikTok的「火辣炸雞麵挑戰」(Buldak Challenge)至今仍受歡迎,而2024年爆紅的美食競賽節目《黑白大廚》(Le Choc des toques),模擬《魷魚遊戲》的參賽形式,將緊張氛圍帶入廚藝比拼,讓100位韓國廚師同場競技。
韓國政府計劃在2027年將韓國食品出口額提升至240億美元,較2023年增長近7成。
韓國美妝(La K-beauty)
韓國已成為全球第4大化妝品出口國,2022年出口額達70億美元。目前在法國,如雪花秀(Sulwhasoo)、蘭芝(Laneige)、Dr. Jart+等韓系品牌,以及法韓合作品牌艾博妍(Erborian),都各自進駐老佛爺百貨(Galeries Lafayette)和連鎖店Sephora。
蘿拉·科普勒(Laura Koeppler)是韓國美妝市場專家,她的顧問公司On the Shelf專門協助韓國品牌進軍歐洲市場。她認為,韓國美妝產業的成功,歸功於創新配方與高性價比13。韓國的實驗室不斷研發最新技術,如幹細胞衍生物(外泌體)、發酵活性成分、乳酸菌等,並與傳統草藥結合,讓產品更具競爭力。此外,這些實驗室經常將其研發成果轉讓給製造商,後者再以自有品牌名義銷售,形成獨特的市場模式。
韓國政府於2022年宣布投入1.6億歐元,計畫將首爾打造成「全球美妝中心」。旨在促進中小品牌出口的首爾美容週(Seoul Beauty Weeks),眾多美妝品牌設立常設展廳,提供各種創新體驗。例如,韓國美妝巨頭愛茉莉太平洋(Amore Pacific)的旗艦店內,顧客可透過膚色掃描技術,由機器人現場製作量身訂製的粉底與口紅14。而在明洞的Beauty Play體驗館,遊客不僅能試用最新產品,還能透過高科技肌膚分析機器檢測毛孔狀況。
隨著全球文化交流的增進,韓國文化產業不斷推出創新且吸引人的內容,迅速擴展海外市場,特別是在年輕消費群,為韓流的持續發展注入源源不絕的動力。
Lexique:
1. Un créateur de contenu:自媒體創作者,也有人用influenceur「網紅」來稱呼,但前者的形容詞短語de contenu的contenu (n.m.) 內容,較強調「創作內容」本身,而後者從influence (n.f.) 影響而來,常指擁有大量追蹤者,並能影響其消費決策或觀點的人。
2. Un.e geek:奇客或極客,由英語轉來的外來語,名詞與形容詞同型,指熱衷於新技術,特別是電腦、網際網路和電子遊戲的人。這詞原本帶有貶義,但近年來逐漸轉為中性甚至帶有正面含義,它更強調專業知識與熱情。
3. Tous azimuts:片語,azimut (n.m.) 方位角,加上tous(tout的複數),字面意思是「所有方位」,引申為全方位、無所不在、全面地進行某事,如全方位的行銷策略 /廣告une stratégie de marketing/ publicité tous azimuts。
4. Expatrié:名詞與形容詞同型,指移居國外的(人),縮寫expat;動詞expatrier (v.t.) 將⋯⋯逐出至國外。反身動詞S’expatrier才是移居國外的意思。
5. Les grands conglomérats familiaux:大型家族企業,也稱「財閥」chaebol (n.m.)。Conglomérat (n.m.) 企業,動詞conglomérer (v.t.) 堆集,聚結。
6. Une politique de subvention et de défiscalisation:補助和免稅政策
[1] Politique做名詞時有陽性及陰性,意思不同: (n.f.) 政策,政治(n.m.) 政治家。形容詞同型,指政治的。
[2] Subvention (n.f.) 補助,津貼,動詞subventionner (v.t.)。
[3] Défiscalisation (n.f.) 免稅,動詞défiscaliser,去掉否定字首dé-,fiscaliser (v.t.) 課稅,形容詞fiscal (adj.) 財政、稅務的。
7. Les pudiques séries véhiculant des valeurs traditionnelles傳播傳統價值的保守電視劇:Pudique (adj.) 有羞恥心的,害羞的,謹慎節制的,名詞pudeur (n.f.);une série (n.f.) 連續劇;véhiculer (v.t.) 運輸,傳送,源自名詞véhicule (n.m.) 運輸工具,車,傳播媒介。
8. Les stars au teint et à la communication sans aspérité擁有光滑膚色、談吐圓滑無瑕的明星:
[1] Un star au teint:teint (n.m.) 染色,臉色,這裡使用介系詞à(au= à +le)指「擁有⋯⋯的膚色」。
[2] Sans aspérité:aspérité (n.f.) 粗糙表面,凹凸不平,加上sans,指沒有粗糙、不平之處,同時修飾 teint(膚色) 和 communication(溝通方式),表示這些明星的皮膚和言談都「光滑、無瑕、沒有棱角」。
9. Un placement de produit:置入性行銷。Placement (n.m.) 安置,銷售,動詞placer (v.t.)。
10. Les pèlerinages sur les traces des films et séries à succès循著熱門電影和影集足跡的朝聖之旅:pèlerinage (n.m.) 朝聖,faire un pèlerinage 去朝聖;à succès 形容詞片語,指成功的。
11. Un écran incurvé géant:巨型弧形屏幕。incurver (v.t.) 使向內彎曲,géant (adj.) 巨大的。
12. Un plat cuisiné 即食料理et un restaurant de poulet frit 炸雞店。
13. Des formulations innovantes et un rapport qualité-prix imbattable創新配方與無可匹敵的性價比:
[1] Formulation (n.f.) 配方,innovant (adj.) 創新的。
[2] Rapport (n.m.) 關係,複合名詞qualité-prix指品質與價格,imbattable (adj.) 無法擊敗的,源自動詞battre (v.t.) 敲,打,擊敗。
14. Les clients peuvent acheter des fonds de teint et rouges à lèvres fabriqués sur mesure par un robot après un scan de leur carnation在掃描他們的膚色後,顧客可以購買由機器人量身打造的粉底和口紅:
[1] Le fond de teint粉底,le rouges à lèvres 口紅。
[2] Fabriqués sur mesure par un robot:過去分詞短語,修飾粉底和口紅(陽性複數),所以fabriqué要配合加上s。Fabriqué是動詞fabriquer的過去分詞,意為「被製造」,sur mesure指量身定制。
[3] Un scan de leur carnation:scan (n.m.) 掃描,carnation (n.f.) 膚色。
本文節錄:
Chloé Belleret, « Hallyu-cinante: Corée du Sud » in Parisien, vendredi 7 mars 2025, pp.2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