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師》(下)/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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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火師

焰火師

「再試一次。」黑袍人的首領沉聲道。


主導交易的黑袍人皺眉,手掌再次覆上我的胸口,試圖引導魂火轉移。然而,一陣異樣的波動襲來,這次,連黑袍人自己都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


「不可能……」他喃喃自語,「怎麼會……」


儀式的能量在空間中凝滯,魂火依舊穩固如初,絲毫沒有被抽離的跡象。


「什麼問題?」首領語氣不耐。


黑袍人抬起頭,神情陰沉,「他的魂火……已經無法被交易了。」


短暫的沉默後,首領緩緩開口:「既然不能交易,那就殺了他。」


兩名守衛迅速拔刀,寒光閃過,我渾身繃緊,卻無法動彈。術式的殘留影響還禁錮著我的動作,眼見利刃即將落下——


「住手!」


劇烈的震動撼動整個房間,一股狂猛的氣勁席捲而來,掀翻了陣法與祭壇。塵霧中,一道人影猛然衝入,寒芒閃爍之間,鮮血飛濺。


「走!」那名男子一把扯住我,強行將我從儀式陣中拽出。


還未等組織的守衛反應過來,他便甩出幾顆爆裂彈,瞬間點燃周圍的架構。烈焰竄升,牆壁轟然倒塌,火光映照出他冷峻的面容。


「是你!」我勉強站穩,看清來人,正是給我石片的那名黑袍人。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男子目光如刃,「你知道了他們的交易與儀式,他們不會放過你,快走!」


在他的掩護下,我們衝出燃燒的建築,躲入夜色之中。


他帶著我穿梭在複雜的小巷間,直到確認後方沒有追兵,才停下腳步。我們來到了一處廢棄的院落,四周雜草叢生,顯然已經荒廢許久。


「這裡暫時安全。」他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


我靠著牆壁,喘著粗氣,回想起剛才驚險的一幕,仍感到心有餘悸。我看向身旁的男子,心中充滿了感激與疑惑。


「謝謝你。」我輕聲說道,「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已經……」


男子搖了搖頭,打斷了我的話。「別說這些了,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他環顧四周,確認沒有任何動靜後,才繼續說道:「你現在知道他們的秘密了,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你。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我沉默了。我原本以為,黑色煙火的出現,是因為某種邪惡的詛咒,或是某種不為人知的陰謀。但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因為魂火交易。那些黑色的煙火,是那些自願獻出魂火的人,所留下的最後痕跡。

「我……我不知道。」我喃喃自語,心中一片茫然。


「你還想繼續調查嗎?」男子問道。


我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我不知道。」我低聲道,「我一直以為黑色煙火源自陰謀,但現在……這不過是一場交易,一場雙方同意的交換。如果這些人願意交出自己的魂火,那我是否還有繼續調查的必要?」


心中的疑問翻湧不止,我忍不住追問:「但這真的是他們的選擇嗎?還是他們被迫、被欺騙,甚至無從選擇?如果是這樣,那師父呢?他也是自願的嗎?如果他是,那我現在做的一切……還有意義嗎?」


男子冷冷地看著我,語氣低沉:「你想要相信這是交易,因為那樣你就能獲得解脫。但你真的認為,這世界上所有交易都是公平的嗎?」


我皺眉。「你的意思是……?」


「有些交易確實是雙方同意的,但有些,卻是以欺瞞與壓迫進行。」男子的語氣沉了下來。「貧困無依的人、身陷絕境的人、甚至還有小孩……他們真的有選擇的餘地嗎?」


心臟猛地收縮,我腦中浮現出黑色煙火升空的畫面,每一道殘光,或許都代表著一個被剝奪選擇的人。


「這不是簡單的交易……」我的聲音低了下去。


我沉默了一瞬,隨即看向男子,語氣微微顫抖:「但是,你為何會知道這麼多?」我盯著他,眼中充滿質疑,「你對黑色煙火的交易,還有儀式,似乎非常了解。你究竟是誰?你和師父又有什麼關係?」


男子的眼神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後嘆了口氣。「我的身份,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他的聲音微微壓低,「但你只需要知道,我和你師父之間,有著一段不淺的淵源。至於我為何會知道這些——因為我曾經親身經歷過。」


「親身經歷?」我的眉頭皺得更深,「你是說,你也參與過魂火交易?」


男子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不,我曾經是獵物。」


我猛然一怔,感覺腦中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你……你的魂火被奪走過?」


「不,我活下來了。」男子目光沉靜,像是在回憶過去的苦痛,「但我親眼見過,那些無法選擇的人,如何被迫進入這場交易。他們不是買賣的一方,而是被獵捕的一方。」


我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黑色煙火、交易、獵捕……這些詞彙交織在一起,拼湊出一個駭人的現實。


「但是,你為何會活下來?難道你的魂火跟我一樣,已經被交易過了……?」


男子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以為,所有的奪取都能成功嗎?」


我皺起眉頭,不解其意。


「你該明白,這種儀式的本質——不是成功奪取,便是對象死亡,這是組織一貫的手段。」男子低聲道,「而我……是個例外。」


我愣住了,「例外?」


「我的魂火,本該被奪走。但不知為何,儀式失敗了。」他抬起手,掌心閃過一絲微弱的光芒,那是一種異樣的魂火波動,比尋常靈魂更為黯淡,卻又帶著一抹詭譎的扭曲感。


「當我甦醒時,儀式已然崩潰,組織的人也消失無蹤。我以為他們會來找我,結果……他們沒有。他們以為我死了。」


「他們以為你死了?」我喃喃重複。


男子點點頭,語氣沉穩,卻蘊藏著一絲無法言喻的冷意。「從那天起,我知道,這不是單純的交易,而是一場對靈魂的掠奪。交易之外,還有更骯髒的秘密。」


我一怔,心中泛起一股不安的預感。「什麼秘密?」


「盜取組織並不只是在進行買賣。他們並非只滿足於有價值的交易對象,他們更需要穩定的『供應』。」男子的聲音壓低,彷彿在述說著某種不該被揭露的禁忌。「他們會不斷尋找合適的『獵物』,確保魂火源源不絕,確保有人可供交易,確保……這場買賣永不停歇。」


一陣寒意順著脊椎蔓延,我屏住呼吸,久久無法言語。


「所以,你才開始調查?」我低聲問道。


男子微微點頭。「我必須知道,這一切究竟是如何開始的,組織又是如何運作的。只有找到核心,我才能真正阻止它。」


這一刻,我才真正意識到,我們眼前的敵人遠比想像中可怕。


然而,我腦海中不斷浮現另一個問題——師父,他也是知道這一切的嗎?


「你的師父,」男子突然開口,像是看穿了我的思緒,「因為他過去的徒弟,他也察覺到了這個秘密。他知道,這不只是交易,更是一場長久的狩獵。」


我抬頭看向他,心跳逐漸加快。


「所以,他才會阻止我繼續調查,並選擇了交易?」我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顫抖,「但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男子沉默了一瞬,然後緩緩道:「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但我能確定的是,他一定查到了什麼,才會做出這個選擇。」


「……查到了什麼?」我猛地皺起眉。


男子搖頭:「沒人知道。你的師父已經死了,帶著他的秘密一起消失了。但有一件事,我在調查時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什麼?」我警惕地問。


「這麼多年來,組織的交易過程幾乎都是固定的:魂火一定會有買家,這些買家通常是某些延續壽命的貴族、權貴,或者其他有需求的人。」男子的語氣略帶沉思,「然而,我查遍了所有曾與組織交易過魂火的對象……卻沒有找到你的師父。」


我心頭一震,一股異樣的不安攀上脊椎。「你是說,他的魂火沒有轉移到任何已知的買家手上?」


「沒錯。」男子微微蹙眉,「這並不合理。如果他真的完成了交易,那麼一定會有人從這筆交易中獲得魂火,進而獲得壽命。但我查過所有近期進行交易的對象,沒有任何人符合條件——也就是說,你的師父,並沒有為任何人延續生命。」


「……那他的魂火去哪了?」我的聲音有些乾澀,內心的疑惑不斷翻湧。


男子搖了搖頭,「這也是我想弄清楚的。」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回想起自己在醫院中不自然的恢復能力,還有那場本應奪去我性命的暗殺。


……只是巧合嗎?


「所以,你要繼續查下去嗎?」男子看著我,語氣淡然,但其中蘊含著一種深遠的意味。


我沉默了幾秒,然後緊握拳頭,深吸一口氣。


「……是,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男子的眼神終於流露出一絲微妙的笑意,像是對我終於做出決定感到滿意。「那麼,走吧。」


「去哪?」


「組織馬上就要進行下一次的魂火盜取。」男子轉過身,背影隱沒在夜色中。「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想查出你師父的下落,那麼這是你的第一步。」


---


夜色無聲,黑暗吞沒了城市的角落。我與男子潛伏在廢棄神殿外,透過殘破的牆縫窺視內部。


這不是交易,而是狩獵。


祭壇上,一名年輕男子被緊縛,術師手持短刃,黑袍領袖低聲詢問:「儀式準備好了嗎?」


「馬上開始。」術師回應,法陣的紋路亮起詭異的光芒。


再晚一步,這個人的魂火將被強行奪走。


男子朝我點了點頭,我們不約而同地出手——他迅速潛入,割斷外圍的守衛,我則踹開側門,直接揮刀破壞法陣的核心紋路。


「住手!」


黑袍人驚怒回頭,術師猛然加快施法速度,試圖在我們破壞前完成儀式。男子果斷出手,數枚爆裂彈劃破黑暗,轟鳴間,陣法光芒劇烈閃爍,最終崩毀。


「不——!」術師驚呼,但話音未落,男子的刀已劃過他的喉嚨。


儀式失控,黑袍領袖狠狠盯著我們,低聲道:「……這筆帳,我們之後再算。」隨即迅速撤退,其他黑袍人見狀,也紛紛消失在黑暗之中。


我們帶著獲救的男子躲入城中的暗巷,他的身體仍因驚恐顫抖,而我的心跳卻無法平復。


「你還認為這只是單純的交易嗎?」男子語氣低沉。


我沉默,回想起剛剛那名被強行奪取魂火的人,內心的困惑與憤怒交錯不已。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緩慢的腳步聲響起。


「確實,你們做得很好。」


低沉蒼老的聲音響起,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巷口緩步走來,拄著拐杖,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


是那位神秘的老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皺眉,渾身繃緊。


老人緩步向前,目光意味深長地落在我身上:「因為啊,孩子,你已經走得太遠了。是時候,該和我談一談了。」


他的語氣平靜,卻透著無法抗拒的壓迫感。


「談什麼?」我壓下不安。


「比如,你師父為何選擇了交易。」


老人的聲音迴盪在寂靜的巷道裡,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細長的匕首,直刺進我的胸口。


我死死盯著他,內心的疑惑與警惕交織:「……你知道些什麼?」


老人微微一笑,拄著拐杖向前一步:「我知道的,比你想像的還要多。來吧,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聊聊。」


我們來到一間無人的茶館,燈光昏暗,桌上擺著微微升騰的熱茶,空氣裡瀰漫著淡淡的焚香氣息,讓氣氛顯得更加詭譎。


「你為何對黑色煙火這麼執著?」我開門見山。


老人輕輕吹了口氣,緩慢地說:「因為那是我們篩選價值的方式。」


我瞳孔微縮,手指下意識地收緊。


「篩選?」男子語氣低沉,顯然也察覺到了異常。


老人笑了笑,淡淡道:「有些人的生命,比其他人更值得延續。強者應當活得更久,對這個世界有價值的人,理應獲得更多的時間。而那些可有可無的生命,就該讓出機會。」


「所以,你們才選擇盜取?」我壓抑住怒意,冷聲質問。


「有些交易確實是雙方同意的。」老人輕輕攪動茶水,語氣平靜,「但有些人的時間,並非由自己決定。你應該很清楚,有多少人在絕境中,被迫選擇這條路。」


「所以,你們就是用這種方式決定誰該死、誰該活?」男子嗤笑,「你們自認是什麼?神明嗎?」


「如果沒有我們,這些可憐人也只會毫無價值地消逝,至少現在,他們的存在能換取更具意義的生命。」


我沉默了,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桌面,壓抑著心底的怒火。


「你的師父,」老人話鋒一轉,「他也察覺了這個規則,所以他才選擇了交易。他明白,唯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最後的魂火發揮價值。」


「你說謊。」我咬牙,「師父絕對不會認同你們的做法!」


「那你怎麼解釋他的死亡?」老人緩緩說道,語氣不帶一絲波動,「如果他並未選擇,那他的魂火為何會消失?又為何沒有人得到它?」


我一時語塞。


「這不是你能否認的事實。」老人微微一笑,「但既然你已經踏入這場遊戲,現在的你,也已經有了選擇的權利。」


「……什麼意思?」


「你已經見識到了魂火的交易方式,甚至親身經歷過。如果你願意,或許你也能成為這個體系的一部分。」


「我拒絕。」我毫不猶豫地打斷他。


「別急著拒絕,」老人語氣仍舊溫和,「你或許不想承認,但你的生命已經超出了尋常人的極限。你知道那代表什麼嗎?」


我身體微微一僵。


「如果你有機會獲得更多的時間,甚至能掌控魂火的運行,你真的不心動嗎?」老人輕輕抿了一口茶,語氣帶著難以捉摸的意味,「有些人的時間,比其他人更值得延續——而你,或許就是那個例外。」


我的拳頭握得更緊了。


老人神色平靜,像是在等待我的回答。


「你現在可以離開,」他的語氣淡然,像是在闡述一個既定的結局,「但只要你還活著,終有一天你會回來。因為當你明白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時,就會發現,所謂的正義……不過是一種選擇。」


我閉上雙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任由他的話語在腦中迴盪。


價值……選擇……命運的歸屬?


當我再次睜開眼時,我的內心已毫無動搖。


「你的話,聽起來的確很合理。」我淡淡開口,指尖輕敲桌面,「如果世界真的如你所說,只是單純的篩選強者,那那些無法『獲選』的人,就應該甘願接受命運嗎?」


老人微微一笑,彷彿早已預見這個問題:「這就是世界的運行方式,無論你接受與否,它都不會改變。」


「錯了。」男子冷冷地開口,他一直沉默地聽著,直到此刻才終於發聲,「這不是世界的運行方式,而是你們塑造的規則。」


老人的笑意微微收斂,目光深邃地望向他。


「你們自詡為命運的掌控者,決定誰該活、誰該死,誰值得擁有更多的時間,而誰只能被犧牲。」男子的語氣透著壓抑的怒意,「但你們憑什麼?」


老人輕輕歎息:「我們只是讓有價值的靈魂獲得延續,這不是一種更有效率的方式嗎?」


「所謂的價值,又是由誰決定?」我目光冷然,「你們嗎?這些被獵殺的人,曾經有人問過他們的意願嗎?」


「他們若有選擇的權利,也不會落得這般境地。」老人語氣不變,「弱者最終還是會消亡,這是無可避免的現實。」


「那就讓他們自行決定自己的生死,而不是由你們決定。」我斬釘截鐵地說,「沒有人能剝奪別人生存的權力,即便是最無足輕重的人,他們也有權利活下去。」


我深呼吸一口氣,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絕不會讓這樣的事繼續下去。」


老人的眼神微微變化了一瞬,像是審視,又像是評估。片刻後,他緩緩放下茶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你已經做出了選擇嗎?」


「沒錯。」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老人站起身,輕輕整了整衣袖,語氣輕柔:「……那就繼續走下去吧。但我很好奇,你能走到哪一步?」


他拄著拐杖,慢慢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記住,選擇,終究會帶來代價。」


他的聲音在空氣中迴盪,直到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


夜色沉沉,微風吹拂,帶來濕冷的氣息。河畔依舊寂靜,與當日發現師父屍體的情景別無二致。


我站在岸邊,望著平靜無波的水面,腦海中不斷浮現那些令人不安的細節。


——師父沒有掙扎的痕跡,像是毫無反抗地死去。

——他的魂火不見了,沒有輪迴,也沒有任何殘留。

——他彷彿從未存在過。


我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我知道這裡曾被徹底清理過,但總會留下些微不可察的線索。


腳步輕移,我走向河岸邊的泥地,蹲下身,指尖輕觸地面。土壤依然殘留些許異樣的紋理,那是焰火師點燃魂火時才會留下的燒痕。


這裡曾燃燒過煙火。


但,沒有人見到煙火升空,沒有人見到師父的魂火被釋放。


我皺起眉,沿著燒痕仔細尋找,視線落在一處稍微凹陷的泥地,彷彿有什麼東西曾經埋在這裡。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我伸手撥開鬆散的泥土。


「……!」


指尖觸碰到一個堅硬的物體,帶著微微的溫度。我迅速將它取出——


是一顆微弱閃爍的魂火珠。


我怔怔地望著它,手指微微顫抖。魂火珠本該是焰火師煙火儀式後殘留下的最後光輝,但這顆珠子卻異常微弱,像是某種殘存的碎片。


更詭異的是——它的氣息,讓我感到異常熟悉。


一股強烈的情緒瞬間襲來,我下意識地用魂火感知它,然而當我的意識觸及那抹微光時——


——轟!


記憶猶如烈焰撕裂意識。


師父跪倒在地,氣息微弱,他望著掌心最後的魂火,語氣低沉:「……抱歉,子炎。」


「你絕對不會停下來,我知道的。所以,至少……」


他微微一笑,將魂火引向自己的胸口,然後——


破碎,化作無數光點,朝著某個方向飛去。


朝著——我。


——記憶戛然而止。


我猛地睜開眼,呼吸急促,額上冷汗涔涔。我顫抖著按住胸口,感受到那股熟悉的炙熱感……


師父的魂火,已經在我體內。


這就是我能奇蹟存活的原因。這就是那些致命傷口為何能自行癒合的真相。


並不是因為我擁有什麼特殊的力量。


而是因為,師父將自己的生命,交給了我。


他知道我一定會繼續調查,而這條路,終將把我送入死地。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我活下來。


我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半晌說不出話來。憤怒、悲傷、震驚交錯翻湧,最終只剩下無法言喻的哀痛。


這就是他的選擇。


---

夜風吹拂,我緊緊握住魂火珠,視線沉沉望向遠方。


老人說:「有些人的生命比其他人更值得延續。」


但師父沒有為自己延續時間,而是將生命交給了一個平凡的學徒。


這不是使命,而是……保護。


我深吸一口氣,最後看了一眼這片沉默的河岸,然後轉身離開,步伐不再猶豫。


當我回到藏身處時,男子已經等在那裡,雙臂抱胸,眉頭微鎖。


「你看起來……像是剛從地獄回來。」他淡淡地說。


「也許吧。」我低聲道,然後將手中的魂火珠遞給他。


他接過,仔細端詳,眉頭微微皺起:「這是……?」


「師父的魂火。」我的聲音平靜,卻藏不住內心的震動,「他沒有被盜取,而是將自己的魂火轉移給了我。」


男子愣了愣,然後緩緩吐出一口氣:「……所以你才活著。」


我點頭,拳頭微微收緊:「這件事,我無法再置之不理。」


「你打算怎麼做?」他問道,語氣中沒有意外,彷彿早就知道答案。


我抬起頭,目光堅定:「阻止盜取組織,終結所有交易。」


男子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語氣淡然:「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他將魂火珠還給我,然後轉過身,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鬆:「走吧,該有人來結束這一切了。」


我緊緊握住魂火珠,邁步跟上。


這一次,我不再是獨自前行。


這一次,我們將攜手,終結這場黑色煙火的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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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里閻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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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阿爾德里克正打算召喚腐朽之龍,我們才會奉命來抓人回去讓咒師們煉化成不死晶石,我只知道這麼多,拜託別殺我。」一個原本殘忍的黑騎士被嚇到全身發抖冒冷汗,加佛雷爾這一招百試不膩,每次都奏效,說真的,我看了都覺得蛋疼。 「腐朽之龍,上古惡魔的力量,衛龍的宿敵,看樣子有些棘手。」加佛雷爾思考著黑騎士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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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天啟全身都冒着熊熊的烈燄,周遭的氧氣仿佛全都被燃燒殆盡一般,異種與亞爾加又再次感到呼吸困難!暴君天啟舉起手中的大刀向兩人一揮!一股巨大的火燄刀浪便朝着兩人直逼而來!熾熱的火燄比起紅色亞爾加的紅燄,威力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然而,異種卻仍然絲毫無惧的向前衝去!他勢要把眼前的仇人擊殺才肯罷休!他用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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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天啟全身都冒着熊熊的烈燄,周遭的氧氣仿佛全都被燃燒殆盡一般,異種與亞爾加又再次感到呼吸困難!暴君天啟舉起手中的大刀向兩人一揮!一股巨大的火燄刀浪便朝着兩人直逼而來!熾熱的火燄比起紅色亞爾加的紅燄,威力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然而,異種卻仍然絲毫無惧的向前衝去!他勢要把眼前的仇人擊殺才肯罷休!他用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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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們不再開口說話,他們終於認清眼前這個小孩不尋常,但仍不想就此屈從乖乖回答問題。 「那是因為……」但紅衣混混忍受不了這種恐怖氣氛,正想開口回答,但白衣混混卻馬上回身就朝他臉上一個肘擊。 咚! 再次有東西掉落的聲音,害怕被打而閉眼的紅衣混混張開眼睛,看到白衣混混的左手從肘以下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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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們不再開口說話,他們終於認清眼前這個小孩不尋常,但仍不想就此屈從乖乖回答問題。 「那是因為……」但紅衣混混忍受不了這種恐怖氣氛,正想開口回答,但白衣混混卻馬上回身就朝他臉上一個肘擊。 咚! 再次有東西掉落的聲音,害怕被打而閉眼的紅衣混混張開眼睛,看到白衣混混的左手從肘以下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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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尼此時龐大的身軀發散著巨大的壓迫感,一步步逼近著咒子。隨著兩人距離的縮短,此時咒子也越加看清眼前駭人的一幕。艾尼面目猙獰,渾身透著死亡的氣息,黑煙繚繞他的周身,幻化成兩條黑色的惡龍正對著咒子呲牙裂嘴。 咒子只要面臨巨大的威脅或危險,就會當場呆若木雞。這種遲鈍的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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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尼此時龐大的身軀發散著巨大的壓迫感,一步步逼近著咒子。隨著兩人距離的縮短,此時咒子也越加看清眼前駭人的一幕。艾尼面目猙獰,渾身透著死亡的氣息,黑煙繚繞他的周身,幻化成兩條黑色的惡龍正對著咒子呲牙裂嘴。 咒子只要面臨巨大的威脅或危險,就會當場呆若木雞。這種遲鈍的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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