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而,就在我下定決心的瞬間,一道寒意順著脊椎直竄上來。
——我被盯上了。
危險的直覺讓我猛地回頭,但為時已晚。
利刃劃破夜色,一陣劇痛襲來,我的身體猛然失去支撐,跌倒在地。冰冷的血液順著傷口蔓延,視線開始模糊,呼吸變得沉重。
黑色的身影悄然現身,幾道刀鋒閃爍著森冷的寒光,在燈火照耀下猶如死神降臨。他們沒有多餘的話語,只是靜默地執行著任務。
隨著血液流淌,我的意識也逐漸遠去,此刻,我彷彿能夠聽見自身魂火的微弱燃燒聲,像是即將熄滅的燭火,搖搖欲墜。最後的視線裡,我只看到那些黑影在確定我不再動彈後,迅速撤離。
死寂籠罩夜色,然後——什麼都沒有了。
再次睜眼時,刺鼻的藥水味充斥著鼻腔,耳邊響起低沉而細碎的交談聲。
「……不可思議,他應該沒救了才對……」
「但他的身體卻自行恢復……這簡直是奇蹟……」
我勉強轉動眼珠,視線緩緩聚焦在眼前的白色天花板,意識仍有些恍惚。費力地側過頭,一名醫師正站在床邊,手中拿著病歷,目光複雜地注視著我。
「你撿回一條命了。」醫師語氣低沉。
「……怎麼回事?」我嘶啞地開口。
醫師沉默了一瞬,然後說道:「你應該已經死了。但你的身體自行癒合,傷口的恢復速度遠超常理。這不是正常人的狀態……」
我怔怔地盯著自己的雙手,傷口已幾乎癒合,只剩淡淡的痕跡。這樣的恢復速度根本不可能。但是,連我也不清楚緣由。
「你的器官、肌肉組織的恢復都超乎我們的認知。我只能說,你的身體……不太尋常。」
醫師說完後,闔上病歷,「如果你覺得自己沒有異狀,就可以出院了。」
離開醫院後,我獨自走在空蕩蕩的街道上。師父的死,如同一塊巨石壓在我的心頭,讓我喘不過氣來。我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前進。
就在我茫然失措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那是一個身穿黑色斗篷、頭戴兜帽的人,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隱約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一股神秘而壓迫的氣息。
我警惕地停下腳步,握緊了拳頭。
那人走到我面前,停了下來。他伸出手,遞給我一個東西。我借著微弱的燈光,看到那是一個表面刻著某種繁複符文的石片。那些符文彎彎曲曲,宛如活物般在石片上蠕動,散發出一種古老而神秘的氣息。
「這是……?」我疑惑地問道。
「這是你的師父留給你的。」那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聽不出任何情緒。「他說,如果你還想繼續調查下去,就必須依靠它。」
我心中一震,連忙接過石片,仔細端詳著上面的符文。這些符文我從未見過,但卻隱隱感覺到其中蘊含著某種強大的力量。
「師父……他還說了什麼?」我急切地問道。
那人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他只說,一切的答案,都在這塊石片之中。如果你能解開上面的秘密,就能找到黑色煙火的真相。」
說完,那人轉身離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我緊緊握著石片,心中百感交集。師父竟然還留下了這樣的東西,難道他早就預料到自己會遭遇不測?而這塊石片,又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接下來的幾天,我開始四處奔走,試圖從各個管道打聽關於石片的消息。我走訪了城裡大大小小的圖書館,翻閱了無數古籍,甚至還造訪了幾位德高望重的前輩焰火師,希望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然而,所有的努力都如同石沉大海,毫無回音。石片上的符文,彷彿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文字,無人能解。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我心中的焦慮與日俱增。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夠解開這個謎團,是否真的能夠為師父報仇。就在我感到茫然無助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地方——黑市。
黑市,是城裡最隱秘、最黑暗的角落。這裡聚集著各種各樣的人,他們販賣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包括情報。在這個地方,只要你有足夠的錢,就能買到任何你想要的資訊。
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去黑市碰碰運氣。畢竟,我現在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黑市的空氣中瀰漫著濃厚的煙霧與腐敗的潮濕氣味,街角燈火昏暗,人影交錯,每個人都帶著一抹警惕與貪婪。
「嗯?你要找能解讀符文的符文師?」一名戴著面罩的商販冷笑了一聲,打量著我,「這裡可不是誰都能隨便查探的地方,除非……你能付出足夠的代價。」
我沉默片刻,從懷中掏出那塊石片,手掌微微張開,讓石片表面的符文在燈光下閃爍。
商販的笑容僵住了,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
「這個符文……」他壓低聲音,環顧四周,隨後迅速揮手示意我跟上。
我們穿過數條小巷,最終停在一處隱蔽的地窖前。商販用力敲了三下,一個年邁的聲音從內部響起:「誰?」
「帶了個特別的客人。」商販回應道。
沉重的木門嘎吱一聲開啟,一股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裡頭燭火微弱,一名身穿深色長袍的老人盤坐在石桌前,滿是皺紋的手指撫過一卷泛黃的羊皮紙。
「請問,您就是符文師嗎?」我低聲問。
老人抬起頭,目光落在我的石片上,眼神閃爍著難以捉摸的意味。
「這東西……你從哪裡得到的?」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
「是我的師父留給我的。」我毫不猶豫地回答。
老人沉默了一瞬,然後緩緩伸手,示意我將石片遞給他。符文師的瞳孔微微收縮,他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表情變得凝重。
「這並不是普通的符文……」他抬起頭,語氣罕見地帶著一絲驚訝,「這是……魂火交易的象徵。」
我的心猛然一震。
「這石片,代表了一場魂火交易。」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魂火……魂火怎麼可能交易?那不是靈魂的最終歸宿嗎?」
老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對我的反應並不意外。他緩緩地說道:「孩子,你所知道的,不過是表象。魂火的秘密,遠比你想像的還要深邃。魂火確實可以交易,甚至被視為一種極為珍貴的貨幣。」
「貨幣?」我困惑地皺起眉頭,「這怎麼可能?」
「靈魂,本就是一種能量,一種可以被利用的資源。」老人淡淡地說道,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從古至今,只要是足夠有錢,甚至是足夠有價值的人,都可以透過交易,獲得他人的魂火來延續壽命,而這塊石片上的符文,就是交易的證明。」
我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來。我一直以為,焰火師是神聖的,是引導靈魂的使者。但現在,我卻發現,在歷史的陰影中,魂火竟然淪為交易的工具,成為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我盯著老人,眼神變得冰冷:「您為何知道這麼多?」
他緩緩抬起眼,看著我的神色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因為,我曾經參與過這樣的交易。」
他的語氣平靜,卻讓我渾身僵硬。
「你參與過?」我咬緊牙關,努力壓抑心中的怒火。「那你是否知道,這些魂火到底是如何交易的?」
「我能告訴你的,就只有這麼多了。」老人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與無奈。「再問下去,我也無法回答你。有些事情,不是我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我心中雖然充滿了疑問與憤怒,但看著老人疲憊的神情,也知道再逼問下去也沒有意義。他似乎真的有難言之隱,或者說,有某種力量在阻止他透露更多的訊息。
「好吧,我明白了。」我嘆了口氣,知道今天大概無法從老人這裡得到更多的線索了。「謝謝您告訴我這些。」
「不用謝。」老人擺了擺手,示意我該離開了。「孩子,記住我說的話,不要再追查下去了。這對你沒有好處。」
我點了點頭,再次向老人道謝,然後轉身離開了地窖。
不管如何,知道調查的方向總是好事。不過,既然魂火是因為交易才變成黑色煙火,那麼當時那名為女兒難過的老人,是否不知道自己的女兒也參與了交易呢?
懷著各種疑問的我,開始打聽城裡有哪些富商巨賈,特別是那些身患重病、命不久矣的人。很快地,我就得知了一位名叫格雷厄姆的富商,他身患重病,已經臥床不起多時,據說連最好的醫生都束手無策。
我決定去見格雷厄姆。或許,我可以從他身上找到關於魂火交易的線索。
我設法混入了格雷厄姆的豪宅,見到了這位奄奄一息的富商。他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氣息微弱,看起來隨時都會死去。
我走到床邊,看著格雷厄姆,心中做出了決定。
「格雷厄姆先生,我知道你身患重病,命不久矣。」我開口說道,聲音盡量保持平靜。「或許,我可以幫你延續生命。」
格雷厄姆微微睜開眼睛,用渾濁的目光看向我。
「你……你是誰?」他的聲音沙啞而微弱。
「我是誰並不重要。」我淡淡地說道,「重要的是,我可以給你第二次生命。」
「你的意思是……?」格雷厄姆問道。
「我的魂火。」我直截了當地說道,「我願意獻出自己的魂火,替你延續生命。」
格雷厄姆聽了我的話,先是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隨後卻突然了然一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絲詭異的輕鬆與解脫。
「年輕人,你可真是及時雨啊!」他沙啞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興奮,與剛才奄奄一息的模樣判若兩人。「我正愁找不到願意貢獻魂火的人,沒想到你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我心中一凜,沒想到格雷厄姆竟然如此直接,絲毫沒有掩飾他的意圖。看來,他對於魂火交易之事,早已是瞭然於心,甚至可能已經進行過多次。
「格雷厄姆先生,您果然知道魂火交易的事情。」我沉聲說道,心中對他的警惕更深了幾分。
「當然,像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這種能夠延續生命的秘術呢?」格雷厄姆得意地笑了笑,眼神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年輕人,你的提議我很感興趣。不過,你也知道,魂火交易並非兒戲,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我明白。」我點了點頭,心中已經做好了準備。
「很好。」格雷厄姆滿意地笑了笑,接著說道:「既然你願意獻出自己的魂火,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我可以給你一大筆錢,足夠讓你的家人過上幾輩子無憂無慮的生活。而且,我還會吩咐他們,替你舉辦一場盛大的葬禮,讓你風光大葬,不留遺憾。」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誘惑,彷彿這是一場雙贏的交易。然而,我卻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場極其危險的賭博,稍有不慎,我將會萬劫不復。
經過一番商議,格雷厄姆告訴我,魂火交易並非他一人所能決定,而是由一個神秘的組織在背後操控。這個組織行事隱秘,極少露面,只有在特定的時間和地點,才會與需要交易魂火的人接觸。
「他們今晚就會來見我。」格雷厄姆說道,「如果你真的決定要進行這場交易,就必須跟他們見面,親自與他們談判。」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為了查明真相,為了替師父報仇,我願意冒任何風險。
當夜幕降臨時,格雷厄姆的豪宅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他們身穿黑袍,頭戴面具,身上散發著一股令人不安的氣息。他們走進格雷厄姆的房間,彷彿黑暗中的鬼魅,無聲無息。
格雷厄姆向我介紹了他們,但他們並沒有透露自己的姓名,只是用沙啞的聲音與我交談。他們詢問了我關於魂火的意願,以及我為何願意獻出自己的魂火。我一一回答,並表明了自己想要知道真相的決心。
他們似乎對我的回答很滿意,點了點頭,表示可以進行交易。接著,他們開始準備儀式。他們在地板上畫出複雜的符文,點燃了幾根散發著異香的蠟燭,並拿出了一個古老的祭壇。
我站在一旁,看著他們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儀式,心中充滿了緊張與不安。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承受這一切。但我知道,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儀式開始了。他們吟唱著古老的咒語,聲音低沉而神秘,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隨著咒語的進行,祭壇上的符文開始發出微弱的光芒,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詭異的能量。
我感到自己的靈魂彷彿被某種力量牽引,開始微微顫動。我知道,這就是魂火交易的開始。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一切。
儀式進行到高潮,那些黑袍人吟唱的咒語越來越急促,祭壇上的符文也發出越來越強烈的光芒。我感到自己的靈魂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似乎就要從身體裡抽離出去。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我突然感到一股劇烈的刺痛從胸口傳來,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我的靈魂深處燃燒。那種灼燒感如此強烈,讓我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
與此同時,祭壇上的光芒突然黯淡下來,那些黑袍人的吟唱也戛然而止。他們似乎也察覺到了異狀,紛紛停下手上的動作,面面相覷。
格雷厄姆的臉色變得蒼白,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怎麼回事?為什麼儀式停下來了?」他焦急地問道。
其中一名黑袍人走上前來,仔細觀察著祭壇上的符文,然後搖了搖頭。
「儀式無法繼續進行。」他沙啞地說道,「他的魂火……無法被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