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些時候,我們會下意識地想找人問一問。
不是為了解答什麼大問題,
只是想確認,自己這樣想,好像也可以吧。
但當內在開始變得鬆一點、靜一些,
很多問題便不再那麼急著尋求出口。
它們仍然存在,只是不像以前那麼喧鬧。
那些「我該怎麼辦?」「接下來會如何?」
慢慢轉變成一種停留的能力,
能夠和「我還不知道」一起待著。
有些答案會在那個靜裡出現,
不靠推理,也不太需要印證。
像霧中透出一束微光,雖然模糊,卻讓人安定。
我記得那天午後,風聲微微地穿過窗,
雨滴敲著窗台,空氣裡像有什麼輕輕落下。
我正翻著《別讓每件事都煩到你》,翻到那句話時,手停了一下:
「無心是我師。」
心裡忽然泛起一個念頭——
啊,好像一直都是這樣走過來的。
沒有特別想開悟,也沒有特意找誰指點。
只是每當感到混濁,就讓自己安靜一會,
念頭來時,就陪它走走;念頭淡時,也不挽留。
那是一種沒有刻意練習過的方式,
但它一直都在。
「無心」這兩個字,在那天之後,變得有點不一樣。
不再像形容詞,更像是一種習性,
一種不緊抓什麼、不拒絕什麼的日常感。
有些人會以為這樣是逃避,
但對我來說,反而是與一切更誠實地共處。
想通了什麼時候,就靜靜地知道了;
還沒想清楚的,就先放著,也沒關係。
不是每件事都要被處理完、被定義清楚,
有時候,能一起在霧裡待一會兒,本身就是一種答案。
當然,學習技藝的時候,我也會去找老師,去請教。
但面對人生裡那些難以命名的提問——
像是某段關係該不該繼續、某個心情從哪裡來、
還有那種「我怎麼總是這樣」的無力感……
這些時刻,
我寧願選擇一種比較靜的方式相處。
不強求發現什麼,也不急著變好。
夜深了,風像貓一樣靜靜溜進來。
桌上的茉莉烏龍已經涼了,香氣卻還在空氣裡飄著。
我看著杯裡泡開的三角形茶包,
一時恍神,覺得它有點像三角飯糰。
想到飯糰,忽然有點餓了。
但這時候,也差不多該熄燈了吧。
沒什麼非得想清楚的,
也沒什麼一定要留下的念頭。
夜靜下來了,茶也靜下來了,
我就這樣坐著,任這些未解的思緒慢慢沉到底部。
這樣就好。餘燼未熄,也無需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