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感覺逐漸佔據整個孔哥的心中，但下一個感覺卻讓他感到害怕──
墜落。
在那一秒，他幾乎停止呼吸，腦中只想起那句話：『裝弱是你的最佳武器』。他忘記每個人都可以如法炮製。他完全感覺到隱藏在張君凱那張浩呆表情下的深邃，但已經為時已晚。
賴良一與孔哥雙雙往下墜，
從距離水面約二十公尺的高空中向下墜落。
『PeExam Stage 4：消失的入口』
人類對於飢餓程度的判斷，會依據平常的慣性而有所分類。飽足之人無法忍受太久的飢餓。飢餓就像永遠填滿不足的快樂一樣，隨著時間一步步的推移，像是熱氣球一般膨脹，終究逃不過爆炸的命運。
距離Stage 4開始已經進行了幾小時。整個關卡環境內並無任何動物可獵食，大部份的植物皆帶有毒性，只有少量的植物能夠直接食用來填飽肚子。這樣設計的原因很簡單，倖存下來的22名參賽選手將要直接蠶食對手來補足自己的體能。這對一般人來說是莫大的考驗，也是從來沒有過的經驗。除非你花夠短的時間找到出口。否則為了生存，你早晚都要吞了人類。
在復刻的伊瓜蘇大瀑布之下，似乎與世隔絕的三位男子面有難色。
「你是說再過幾個小時，我們會因為飢餓而失去理智？」孔哥看著賴良一說。
「是的。」賴良一肯定地回答。
「你這麼說太過了，距離我們上次進食也不過半天的時間。我以前曾經起床沒吃東西，就直接打電動到晚上耶。」孔哥不以為意。
「這是環境上的差距。」
「環境？」
「基本上這裡的環境跟安逸的環境相比相當嚴峻。加上前三場比賽非常緊湊，我們在這中間所消耗的體能非常大，我相信你體內『意識神經元』的『積量』一定會下降到『低點』。」賴良一解釋。
「我怎麼都聽不懂？什麼『積量』或者『低點』？是G點嗎？」孔哥自以為幽默。
「意識神經元會隨著情緒會有所改變。你平常使出的瞬間移動應該有一定的次數限制吧？」張君凱在旁答腔。
「對，但別想套我話。」孔哥清楚雖張君凱這傢伙看起來有些浩呆，但是他知道在通關之前，絕對不能輕易相信別人。
「意識神經元的產生是靠訓練的，但是創造載子與感知載子的產生而是由人體的循環機制所決定。」賴良一解釋。
「人每天會有復原機制與休眠機制的週期。體內進行非常多的自動循環，這些循環是保持你機能的運作。如果沒有正常的運作，你的精神力會受到主宰，就像是久病臥床的狀況下，你一點意識神經元喚醒不起。因為你的機能不足以提供好的source去turn on你的意識神經元。」賴良一語重心長地說。
「我懂了……意思是我們一直不維持肉體的高效能，也無法提供有力的意識神經元就對了？」
「因此『低點』的意思就是無論人在什麼狀況都還殘留一些足以使用『意識神經元』的能量，當然死了就另當別論。如果你低點可以使用的量足以讓你使用能力，這是一個相當好的能力。『積量』就代表維持在體能很好的狀況下，你可以藉由訓練去儲存額外的『Source』。」張君凱一臉鄙視孔哥的臉。
「幹，你們不要一次說那麼多！那個『Source』是殺洨？」孔哥覺得怎麼突然冒出兩個像是Boyon的人對他教學。
「你把整個過程來想成創造載子跟感知載子是藉由你精神力與價值觀決定的，但意識神經元需要它們兩者的交互作用才能產生。這我相信你已經知道怎麼操控，但你需要提供一個Source讓這兩種載子交互作用。由於實際機制的複雜，我們都統稱這東西叫做Source，每天人體循環都能維持這個Source的固定量。厲害的人可以額外減少人體代謝所排出的能量，將這種能量儲存起來。」賴良一認真地說。
「我懂了。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三個體內的Source量隨著這兩三天的長期消耗，加上惡劣環境下，會持續下降。可能最多下降到剛剛那白癡說的『低點』就是了。」孔哥順便婊了一下張君凱。
「拜託，我好心告訴你耶，你還罵我白癡。我真的很懷疑你怎麼能晉級到這裡，你真的有看『精神學』那本書嗎？那裡面都有寫。」張君凱不悅。
「智商問題，哥才不看那些文字，我直接實踐。」孔哥觀察現在他們所在的環境，位於瀑布群低端，但是向前的無限蔓延的河道。面對沒有目的的前方，他正思考先找到出口還是先找到食物。
「這些河道水流有些湍急，要是我們能深入前方那個叢林，或許還有機會找到一些可食用的草或者動物──」賴良一不確定有沒有動物，但是植物是肯定有的，因此語氣有些猶疑。
「很簡單。我們三個交換彼此的能力資訊。」孔哥豪邁地說。
「什麼意思？」張君凱完全不解孔哥的意思。
「反正你們都看到我專有的能力了。把你們的能力都告訴我吧，我會想出辦法的。哥以前也是學工程出身的，我會想到一些解決方法的。」孔哥張望四周。
鏡頭外，阿民咧嘴而笑。他知道一切正照著他的計畫進行。
「有點不合理。」Boyon看著大螢幕對著杭大師說。
「你是說那個賴良一喔。」杭大師帶著不以為意的語氣。
「他應該是阿民派來的吧？正常來說沒有人會在比賽裡為一個跟自己對等的選手解釋那麼多。至於你的愛徒為什麼在旁答腔我也是不解就是了。」Boyon聳聳肩。
「他只是想要利用他們兩個而已。」杭大師非常有自信地說。
「你是說他會各種偽裝，最後捅孔哥他們兩個一刀？」
「當然。這傢伙是我們海選出來的選手。至少光是能力絕對不會說白的。」
突然間，中央舞台大螢幕的鏡頭帶到張君凱臉上。
「我說孔哥啊，我能力超強的。你聽了不要嚇到。」張君凱用手指摸了摸人中，這是他的慣用手勢。
「說來聽聽，不要只會唬爛。」
「我的能力就是能把多維度的實體轉換成平面或者點。」張君凱自信的說。
「我聽不懂。」孔哥露出一臉無聊的臉。
杭大師突然間青筋爆發，把柺杖甩了出去，
砸到前頭的觀眾，引起一陣咆哮。
而Boyon在旁已經笑到無法自己。
「幹！他是智障嗎！」老者杭大師大爆粗口。只見巨型螢幕上的張君凱正用非常自信的口吻，將杭大師多年來計畫的核心能力鉅細靡遺全盤拱出。
「大師……這個臉打得有點響啊！」Boyon一手靠著杭大師肩上，一手扶著自己的肚子，他已經笑到不能自己。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把這些河流變成平面的？」
「是的。這樣就可以直接步行過去了。」
「那你呢？」孔哥示意賴良一說說自己的能力。
「很簡單──」賴良一用手靠近孔哥傷痕處，只見孔哥手臂上的傷痕組織慢慢開始重建。
「原來你是補師。」孔哥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傷口。
畫面帶到此處，台下觀眾都不禁譁然。雖然孔哥現在人氣正旺，但這年輕小子跟大叔都直接承認能力會不會太簡單啊。
「太智障了，我受不了了。他竟然也直接承認自己的能力，孔哥他有習得『相信我之術』嗎？」Boyon覺得不可思議，這阿民似乎作假也做太過火。
「這樣會不會有點太誇張，觀眾都看出來端倪了。」人中考試委員會成員正對換班休息的阿民抱怨。阿民站在洗手台的鏡子前面，眼神尖銳。
「你們真是不懂我的用心良苦，你知道我們正在做的事業是什麼嗎？」阿民看著自己帥氣的臉龐。
「什麼？」
「是一場秀啊！賴良一的能力根本不是什麼醫治別人的能力。至於那個張君凱竟然把紅翦會多年正在研究的能力拱出，我只能說他是智障無誤。」
「你的意思是賴良一是故意唬爛的。」
「你知道什麼是傳奇嗎？」阿民抬頭仰望。
「我只知道我們需要評估觀眾會不會發現最大賠率法的事實。」
「傳奇就是一場充滿載浮載沈的旅行。你要隨時讓那些人充滿好奇，充滿感動，也充滿背叛以及絕望。當最後重生的希望燃起開始之時，就是傳奇的開始──」阿民用紙巾擦了擦手，等等準備上主舞台交班。他嘴中的孔哥傳奇將會持續公演。
伊瓜蘇大瀑布下，張君凱正準備發動能力，但眉頭緊皺了一下。
河道中的水流湍急，但張君凱不急不徐地讓整個河道開始有了空間上的形變。就像是三維影像投影成平面影像一樣。河道中約八十公分寬的平面走道儼然成行，這一切的形變只發生在短短幾秒之內。張君凱一臉疲憊地看著孔哥。
「時間有限，你先走。」張君凱喘了一口氣。
「太驚人了！你怎麼辦得到？」孔哥無法相信眼前的光景。
「非常困難，這招需要耗費我體內大量的Source。」張君凱上氣不接下氣。
「你還可以吧？」賴良一謹慎地看著張君凱。
「我們快點走吧，這個步道能維持的時間不久。」張君凱示意要兩人往前走。
「應該足夠我們走過去吧？」孔哥輕輕地踏著步道的前緣。
「沒問題！不過可能要快一點。」張君凱無力地說，孔哥見他已經虛脫成這樣，就不疑有他，向前走去。
只見孔哥與賴良一謹慎地往前邁進，走向那個平面走道。但神奇的是那奇異的觸感讓孔哥不免懷疑這個能力的真實性。孔哥想起之前Boyon所說的道理──「夢境因子」，他想起這個左右大家練絕招的參數。如果能在現實生活中使用如此強大的絕招，那在夢境訓練中絕對要做超乎想像的訓練成果。
正當他想起這件事的當下，賴良一突然間抓了他一把，是一種用手緊緊抓住生命的感覺。這個感覺逐漸佔據整個孔哥的心中，但下一個感覺卻讓他感到害怕──
墜落。
在那一秒，他幾乎停止呼吸，腦中只想起那句話：『裝弱是你的最佳武器』。他忘記每個人都可以如法炮製。他完全感覺到隱藏在張君凱那張浩呆表情下的深邃，但已經為時已晚。
賴良一與孔哥雙雙往下墜，
從距離水面約二十公尺的高空中向下墜落。
整個情勢的大逆轉也讓阿民跳上主播台。原因是掉落的人不止孔哥，還有賴良一，這絕對是最大的問題。他趕緊恢復冷靜，用著生硬的口吻敘述眼前攝影機所拍攝到的所有畫面，但他的耳mic已經連接到人中考試委員會的專線上。
「趕快把水流流速降低，附近的漩渦趕快關一關。」阿民低聲用耳mic進行溝通，嘴巴還是保持著震驚的樣子，他應該還有幾秒鐘可以進行溝通。
「阿民，關於這個我們一時間無法處理。」麥克風另一頭的聲音令他心煩。
「怎麼可能！」阿民用此句雙關語順便說給台下的觀眾聽，並且說給麥克風另一頭的人聽。
「我們的遠端遙控感覺被控制了，我們正在解密跟反追蹤信號，但情況不太樂觀。對方並不是電子設備來干擾我們的儀器。」
「太驚人的騙招了！張君凱選手簡直就是影帝。」阿民繼續對台下觀眾解說，他在這句話之後用氣聲加上關上主舞台麥克風說：「你不要跟我說是用能力辦到的？」
「很抱歉，這幾乎是用能力辦到的。我們合理地懷疑是張君凱選手去做的，因為時間點實在太巧合，幾乎沒有誤差。當恐致死選手跟賴良一開始墜落的瞬間，我們遠端控制就失靈了。」工作人員回報。
「給我去找『正序傑』，現在快點幫我分析這傢伙，難道他不知道他的上司跟我們有計畫合作嗎！」阿民快速地說話，繼續面帶震驚之臉色。
復刻版的伊瓜蘇瀑布的水流流速，與實際流速相比有天差地遠之別。加上用裝置設置的幾個大漩渦，底部直接連接鐮刀刀身為主的大型風扇。如此危險的環境使得墜落到水裡頭的人幾乎很難全身而退。
距離賴良一與孔哥落入水中後的十分鐘。
「倪花農」站在樹上利用她的能力聆聽兩人的對話。距離她不遠處有兩個男性選手「甕師強」與「流乃成河」正在討論下一關入口的情報。從她獲得的訊息來說，這兩人剛從死亡中脫身，應該是零意識正在大開殺戒，但她正當想要聽得更清楚之時，耳機那頭響來她最不想聽到的聲音。
「奈米型號208？」
「我是。」她不悅地說，因為她不想太早大開殺戒。
「奈米型號207剛剛墜入瀑布底部，我們這邊遠端系統受外力干擾無法操作。你要不要──」
「什麼受外力干擾？你知不知道那漩渦設計就是要人死的耶！」倪花農等不及聽對方解釋，已經往Stage4最邊界的方向跑去。
「奈米型號207剛剛被選手受騙，一起跟著另外一名選手墜入水中。」
「不可能。他經驗非常老道，不可能！」倪花農祈禱什麼事都別發生才好。
「我可以告訴你騙他們的選手已經往中央區去了，我們幾乎沒有捕捉他怎麼越過河道。我的意思是與其現在去救奈米型號207，不如直接做掉那選手，至少讓他不要干擾我們的遠端操作。」
「你怎能確定是他用的？」倪花農健步如飛。
「意識神經元分析師『正序傑』在我這邊，他已經向我們釐清所有疑問。」
「好的，那選手叫什麼名字？」倪花農往Stage4 中央區與伊瓜蘇瀑布之間跑去。
「張君凱，你最好小心點。」
「好。」倪花農內心怒火難耐，她心裡全是奈米型號207的影子，正是那墜落伊瓜蘇瀑布底端的男子賴良一。她無法相信這個經驗如此老道的專職人中，會中一個小子的招。絕不可能。
但正當她怒火燃燒地跑過中央區的那片樹林時，
樹上那個神秘木訥男子張君凱只是微微一笑。
Outline
- 【閉弦的呢喃】：暢讀《亂度的總和》沙龍內的所有付費作品。您的支持將轉化成曲率引擎的基礎科學研究設備。
- 【距離爆炸還有3984天】：以贊助的方式支持《亂度的總和》沙龍，順便贈送一季【閉弦的呢喃】通關權。本方案「不會」持續扣款。您的支持將轉化成曲率引擎的樣本組裝設備。在這三個月之中享有：「亂度的總和」沙龍全站舒適暢讀（解鎖全付費）。
- 【人中探員通行證】：每月39元，可以收看「人中」內的付費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