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從濃酒中醒來時還感覺頭輕飄飄的。
爐火已經熄滅,白灰底下的微弱紅光就快要消失,這次沒有類似姊姊幽魂的人來幫我添加柴火。向昏微晨光灑落之處看去,發現小護士裹著一條毛毯還躺在地板上。只是大概夜裡感覺冷了兩條腿也被毯子包住,這麼說來她整晚都待在這裡。
沒貼近雖然看不出動靜,但那是活生生的樣子,充滿矛盾的她還好好活著,還沒向虛無投降。
她的臉脫妝之處發散細緻平滑的粉紅色調,比粉遮蓋的地方更無瑕,帶有金屬光澤的深黑頭髮凌亂地批覆半邊臉頰,把皮膚襯托得更加鮮明。
至於那雙唇,是水嫩的桃紅,唇上滑潤的細膩光澤還沒被柴火蒸乾,年輕時候的姊姊的唇也是這樣多水濕潤賞心悅目。
看著她,心裡逐漸升起夢境中其實是眼前這雙唇碰觸了我的妄想,但就只是無聊的妄想而已,即使真的發生過也沒有意義。
不知道她在醫院的班表所以不確定該不該叫醒她,雖然很想一直看著那臉直到她醒來或是我又睡著,但也差不多該認真進行來這裡必須做的正事,好好調查那疾病,如果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就該離開這個總是被螢火縈繞的偏遠部落了。
好像難免又會是一次徒勞無功,但身為凡人必要在看見虛無前半途而廢,才有讓人生繼續下去的勇氣,才不會變得像姊姊那樣,太過執著以至於什麼都得不到,最後還把自己都搞丟了。
穿好厚厚外套準備出門時卻找不到鑰匙。
不得已,幫小護士帶上門沒上鎖就走到戶外,這個小聚落感覺夠純樸,女孩子一個人睡在沒上鎖的屋內應該也不至於有危險。
但我可能會被安妮罵,讓女生進房間過夜,還喝酒喝到弄丟鑰匙,不管用什麼說法描述都會讓聽的人感覺荒唐。
沿著鄉間小路走向安妮應該會在的田地,果然看到她站在瓜棚下。
天幕的紫紅色還沒完全褪掉但她好像已經工作過一輪,單薄背心被汗水弄得濕透,身體的線條好像要跳出來,每天醒來就看到這種光景的話或許會不想離開,就算永遠找不到什麼病、永遠解不開那些謎。
「早安先生,今天也調查嗎?」
「啊?調查?」
「髒東西還是什麼。」
「喔!是啊,但是不知道從哪裡開始所以還是先來找妳。」
我對她傻笑,有點擔心被看穿內心升起的一點點不純潔念頭。
安妮應該沒發現,又靠過來,黝黑身體線條一靠近就好像變得更有魅力,讓人更想碰觸看看是什麼感覺,但我知道安妮不隨便碰觸人。
她從掛在腰間的袋子裡拿出兩條小黃瓜,遞給我。
「沒有農藥又用天然肥的小黃瓜,新鮮吃,好吃多水不輸水蜜桃。」
一早就啃生瓜很不習慣但我只能接過,用吃來掩飾還是很想抱她的邪念。
安妮突然又把小黃瓜搶回她手中,用手握住它,往復摩擦去掉表面的一顆顆微小突起後才又遞給我。
「這樣好吃,不刺嘴巴。」
「不用洗嗎?」
「乾淨的。」
生吃剛摘下沒洗過的黃瓜有風險,但意志薄弱的我無法抗拒安妮,於是把黃瓜塞進嘴裡,很好吃,真的像高級水果一樣鮮嫩多汁。
看到我的表情安妮似乎安心了,向我彎腰一鞠躬,離開瓜棚沿田埂走向另一片小菜園繼續她的田間工作。
我跟上去。
「安妮?」
「先生什麼事情?」
這次她沒挺直腰但還是轉頭看我。
「以前這裡有個村子,大概十幾年前荒廢了,村民很少不到二十個人的樣子,安妮有聽說過嗎?」
「有!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