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4/6塔羅日記

3/31–4/6 塔羅日記

這個禮拜你手上的那條在龍山寺祈請的手鍊，沒來由地從你手中滑落。眼皮也莫名跳動，像是替什麼尚未發生的事拉開了前奏。那台汰舊換新的新交通工具，本該帶來新氣象，卻只添了一些說不出口的不安，像是空氣裡漂浮著某種即將鬧脾氣的氣場，讓你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就要出事情。抽到火水元素交織的節制逆位心態牌，就像你這幾天的心情——煩躁、難安。

果不其然，在放春假的前一天下午，大哥一通電話打來：「叔叔住院了，好像狀況不太好。」那個陪你們走過近四十年時光的「類家人」突然倒下，像是預感中的音符終於落了地。

叔叔是母親再婚的對象。他們沒有共同的孩子，母親的三個孩子各自由兩任前夫撫養長大。雖然你和兄姊不同父親，但感情還算可以。你的母親，是那個年代不被理解的叛逆女子，幾段婚姻拼貼出一個顛簸的家。叔叔，是她的初戀。為何當初沒走在一起？你從來沒問過，但他們最後還是牽起彼此的手，走到了今天。

你從不相信母性是與生俱來的——那是一種需要學習的情感。而母親，總是被照顧的那一方，而照顧她的，長年是叔叔。如今，88歲的他終於病倒。醫生說，是尿毒症，目前需要洗腎治療。

大哥沒有先去找母親，反而打給了住在北部的你。你知道他在閃避，母親的事一向是他逃避的焦點。叔叔病倒，也意味著那條各走各路的三人線，終究還是要再度繞回同一個圓心。

大哥說：「你先去看看，搞不好沒那麼嚴重。」你知道他的意思是：你去處理、你來吸收、然後跟我們說一聲沒事。但這幾年，你們三人幾乎沒交集，這樣的任務讓你瞬間想起錢幣三逆位的牌面——合作斷裂、溝通失衡，而你站在施工現場，只覺得一身泥濘。

你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真正跨過死神那一關，那些該告別的，還停留著；該結束的，還糾纏著。那天你報廢了叔叔送你的舊機車，換了新交通工具，剛好也是叔叔住院的那一天。你不敢說出口，但心裡總覺得，會不會有哪裡沒做對？有沒有什麼因果是你不小心觸碰了？這種帶著玄學性的懷疑與罪惡感，也像是節制逆位帶來的雜音。註：抽到逆位牌，也可能是前一張牌（死神）的狀態還沒有好好處理完。

撇開你的情緒不平，只因太習慣這種失衡。 你知道怎麼把心往裡收，然後把腳往前邁。你像是穿越一道缺了一角的圍牆，把自己送進那張太陽牌裡。你甚至還去了龍山寺，求了一個康復御守，放在口袋裡壓著那份不安，也替叔叔帶去一點勇氣。

老人真的不能生病。才前一週清明去探望他們，這週再見，卻像過了幾年。叔叔臉上滿是疲態，也對洗腎抗拒不已。他說人老了，就別再折騰自己。你聽了心裡酸，但也能理解。 而你，也像那個太陽牌裡的孩子，光著身子騎馬穿過圍牆，不怕人看見自己脆弱的樣子。也許是面對疾病與生死久了，這回你不再恐慌，只是靜靜安排，穩穩回應。

你告訴母親：「能治就治，能撐就撐。好好安排，也不是沒辦法過。」太陽照出問題，但也照出解法。那光，不柔軟，卻有溫度，也讓你再也沒辦法假裝什麼都沒事。

太陽牽著你走進聖杯五逆位的風景，提醒你：你還有兩個杯子沒倒，不要只盯著失去。你轉過身，看見那還能握住的部分。這不是自動痊癒，而是你選擇把注意力放在那些還沒碎的地方。

而聖杯七逆位——這週的建議牌，讓你說出了那句話：「你要接受這件事，因為你還有未了的心願，這部分，我幫不了你。」

在母親的哭喊與鄰里好友的勸說中，叔叔終於點頭，願意裝管、開始洗腎。你鬆了口氣，也知道這只是開始。

這週，你來來回回、進進出出，還抽空去機車練習場練考照。你像一隻肢體不協調的章魚，情緒滿身、動作卡卡，壓線壓得剛剛好，剛剛好就不會過。

這就是節制逆與錢幣三逆位最貼近生活的樣子吧——手忙腳亂、心裡不甘，卻還是做完了該做的。

後續更新（這週進度）叔叔昨天剛洗完第二次腎，看起來氣色還行，聲音也比第一天好了一些。心情上稍微鬆了口氣，但那股不確定感並沒有完全離開。你想起那支在鎮瀾宮抽到的命運籤，心裡又默默浮出那句話：「鹹魚翻身，還是鹹魚？」你知道，未來的路也許仍有波折，但至少此刻，他還願意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