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欖山(1):最後的晚餐 Last Supper commemorated on Holy Thurs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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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欖山:最後的晚餐 Last Supper commemorated on Holy Thurs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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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酵節的風,是透明的。它從橄欖山輕輕地吹過,穿越聖殿灰白的柱廊,又掠過上城屋頂斑駁的牆面,在一棟靜謐的小樓前停下。後來人們稱這個樓為馬可樓。那裡,一間早已預備妥當的客廳敞著門,安靜地等待,像一首無聲的詩,等著落筆的那一瞬間。


耶穌站在門前,沒有歎息,也沒有遲疑。祂的眼中,藏著一種美麗的神情——不是悲傷,不是哀愁,而是一種近乎透明的安詳,像黎明前最微弱卻最真實的霞光,溫柔鋪在天邊,像在訴說:「一切都將成全。」


祂踏入那間客房,門徒圍坐而下。葡萄汁的清香輕輕浮動,無酵餅淡淡的麥香交織著,空氣像一幅凝止的畫。那些日常的器皿,在那一刻仿佛被賦予永恆的使命:杯在祂掌中輕輕轉動,餅在祂手中緩緩擘開,那些簡單的動作,忽然變得莊嚴、靜美,彷彿時間本身,在這裡留下了一道靜靜流淌的裂縫,微光自那裡溢出。


「這是我的身體,為你們捨的。你們要如此行,為的是記念我。」


那一刻,餅不再只是餅,杯不再只是杯。它們成了生命的象徵,成了記憶的形體,成了永恆在塵世中的觸感。那是愛的言語,用最卑微的形狀說出最深的真理:破碎,是為了使人完整;流出,是為了灌溉乾渴的靈魂。


在那薄如羽翼的平安中,祂的身影像被細微的光影輕輕擁抱。祂不是在講解一條教義,而是在用自己,親身譜寫一首關於愛與犧牲的詩篇。祂將自己化為風、化為水、化為萬物中最細微的粒子,滲入每一顆渴望救贖的心靈深處——不再是那個從加利利來的老師,而是那從太初就有的道,那為拯救萬民要捨棄祂生命的羔羊。


餅,是撕裂的身體;杯,是傾倒的生命。是聖潔與軟弱交織的記號,是永恆之光穿透肉身之殼後,留在人間的餘暉。


那晚,門徒們之中有疑惑的,有堅信的,有恐懼的,有隱藏著背叛的心。但那餅與杯,無聲地穿過這些雜音,如月光掠過湖面,靜靜流入他們心中尚未明朗的角落。祂知道,他們還未真正明白,正如花蕾還不知自己將開放於哪個清晨。但祂仍擘開那餅、舉起那杯,因為種子總要先埋進泥土,才有發芽的可能。


「這杯是用我血所立的新約。」


祂說出這句話時,聲音像水流過石縫,緩慢而堅定。那不是暴烈的宣告,而是一種溫柔的揭示:舊的會過去,新的將來臨。這血,是為洗淨;這約,是為連結。在靈魂最幽深的處所,祂將與他們締結盟約。不是用筆墨,不是用石版,而是用破碎與愛,用十架與復活,在每一顆願意相信祂的人心上,刻下不可磨滅的名字。


風仍在吹。吹動葡萄藤尚未成熟的果實,吹過沉默的聖殿台階,也吹進這簡陋的樓裡。門徒低聲私語,彼得的聲音帶著些微的激昂,他不明白這一切為何帶著如此深的預感與離別的氣息。他曾誓言與主同生同死,但祂望向他,眼神中沒有責備,只有一種遙遠的疼惜——像春夜雨水落在尚未破芽的種子上。


「我已為你祈求,叫你不至於失了信心。」


那句話,在夜色中沉沉落下,如同一盞燈火點亮彼得未來會經歷的黑暗。信仰,原來可以是脆弱的,也可以是搖擺的,但只要仍願意回轉,它便會重新發亮——哪怕只是一星點光,也能照見回家的路。


那夜的光,很柔,很淡。月光灑在杯緣上,像一圈無聲的誓約。餅的碎片仍殘留在木桌上,如破碎的夢,等待重組。而祂坐在那裡,靜靜看著這一切,彷彿已看見那三日後破土而出的曙光。祂沒有離開那個夜晚,祂選擇成為那個夜晚,成為軟弱中的堅強,成為迷失者的回聲,成為風中,低聲呼喚每一個名字的聲音。


「我不再喝這葡萄汁,直到神的國來臨。」


那不是終止的話語,而是一個新的開始。在那將來耶穌基督再來帶我們進入新天新地的羔羊的筵席上,當祂再次舉杯,那杯中將盛滿完成的盼望與不可朽壞的榮耀。門徒們還不明白,但餅與杯已如印記,靜靜落在他們的生命裡,將在多年後開出堅定的信心之花。


風,繼續吹著。吹過橄欖山,吹過那間有光與餅與杯的房間,也吹進你我的心裡。


溫柔、清新,帶著滿滿神聖的酒香。


2025-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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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ic H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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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並不是一個會碼字的人,可是有時聖靈充滿就會情不自禁寫下幾行可以稱為感動的句子。能思想,能手寫,能贴這裡,都是神的恩典。若不是出於神,一切都不會成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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