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為個人創作,部分情節經過加工,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小的時候沒有想過要逃,也沒有想過那叫受傷。
只是沒想到,當時的麻痺慢慢長起來了。
不是在傷口的位置,是在性格裡。
在我不敢講、不敢要、不敢相信幸福的時候,
那個「被設定好的壞」就會自己跑出來。
第一章 來自家庭的詛咒
在台灣,算命幾乎是全民運動,
甚至星座都被當成交友的開場白了,我家也一樣。
從小開始,我還不懂什麼是命運,卻已經被一張又一張的命盤,
一句又一句的咒語,慢慢蓋住了未來。
他們說,我的命裡會被最親的朋友傷得最深。
他們說,我的命盤跟許純美很像,
他們說,我的命盤要小心 “藥” 這個字。
一開始,我只是害怕。
但慢慢地,我真的變成了那個怕被愛、怕被背叛、又不敢相信幸福的人。
交朋友也好,談戀愛也好,總是一邊靠得很近,一邊害怕得想逃。
每當工作順利、每當感情安穩,我的第一個反應不是喜悅,而是焦慮。
不配得感會像海嘯一樣爆發出來。
我會瘋狂地算命,一樣的問題可以用不同方法問十幾遍,只為了確認:
「這一切是真的嗎?還是,我又快要被命運打回原形了?」
甚至,在我最失落的時候,我真的選擇了靠近了那些化學物質直,
像是認命一樣,不是因為我真的想毀掉自己,而是因為,
我被教育相信:
成功與美好,不是屬於我的宿命。
有些咒語,不是立刻毀滅你,而是慢慢滲進你的每一個選擇裡,
讓你,自己走向它們。等我慢慢清醒後才發現,
最後,毀掉我的,往往不是命運,而是我自己選擇了相(放)信(棄)。
第二章 赤腳的下雨天
小時候,媽媽總愛對我說:
「你以前多幸福啊,衣服破一個小洞就不要穿了,
我們還帶你去那麼多地方玩。」
但那些,她口中的幸福,
大多都停留在幼稚園之前,我幾乎沒有記憶了。
我真正記得的,是從小到大,被打到習慣的身體,
被打到學會還手的自己。
我還記得那一次,我終於反抗了,
媽媽說我拉傷了她的手臂,痛了好幾年,
每當做事不舒服時還會拿出來提一次。
但奇蹟似的,這幾年她自己好了,
什麼也沒留下。
而我呢?
有一次,我反鎖在房間。
我只是想保護自己,想要一點空間喘口氣,
但我媽沒有打算放過我。
她拿著棒球棍,用力往房門猛敲,一下、又一下,
門板裂開的聲音,就像我心裡最後一點點安全感也一起碎掉了。
終於,木門被敲破了一個洞,
她毫不猶豫地把手伸進裂縫裡,把門打開了。
我不知道那天是第幾次被打,
只知道我的身體一直記得那些疼。
還有一次,她拿著棒球棍追著我打。
棍子重重敲在我的腰椎上,我整個人當場麻掉,
倒在地上,爬也爬不起來。
當我終於能撐著站起來時,什麼也沒敢拿,
連鞋子也來不及穿,就這樣赤腳衝進了傾盆大雨裡。
我走了半個小時,從家裡走到爺爺奶奶家,
一路上,沒有人攔住我,沒有人問一句。
現在回想起來,我才發現,
台北這座城市,對一個赤腳淋著雨、渾身發抖的小孩,
竟然可以冷漠到這種地步。
那陣子後,我才真正喘了一口氣。
起碼,暫時,沒有人會打我。
有時候我想,那天被棒球棍敲到腰椎的痛,
也許早就該過去了。
但直到現在,我的腰還是時不時會酸、會不舒服,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次留下來的後遺症,
但我知道,那些痛,不會隨著時間消失。
第三章 不屬於小孩的重量
小時候,我不知道什麼是憂鬱症。
我只知道,有很長一段時間,
媽媽總是躺在床上,不起來,也不講話。
那段時間,我的記憶很模糊,像一片壓抑的霧。
很多年後,她才帶著一種半開玩笑的口氣說:
「那時候啊,我有憂鬱症,不然你們想怎樣?」
但在當時,
小小的我,什麼都不懂,
只知道,有一種無聲的災難,正在家裡蔓延。
爸爸呢?
一開始是加班,後來是出差,一次走好幾個月,
家裡只剩下我們,可他並沒有真正缺席。
至少,在「打我」這件事上,他從未缺席。
媽媽常常對著他咆哮,罵他不管教、罵他沒用,
一逼急了,他也會出手,我記得特別清楚的兩次。
有一次,家裡正在做家庭代工,爸爸正在搬貨,
被媽媽連珠炮似地唸到理智線斷掉。
我在書房寫作業,他經過一次,就拿手上的箱子朝我身上砸一次,
來來回回,四、五次,每一次都像是在發洩他的無力和怨恨。
還有一次,他直接把我拖進房間,
扇我的巴掌,一下又一下,
打到隔天上學路上,同學的媽媽看著我,驚訝地問:
「你是被打巴掌了嗎?」
你們能相信嗎?
那時候的我,才國小一年級。
我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會忍不住憤怒。
一年級的小孩,能有多壞?
無非是沒寫功課,自己簽聯絡簿而已。
為了這樣的事,就值得被打成這樣嗎?
第四章 愛與恐懼的表演
有一次,他們夫妻兩又大吵了。
吵到把神桌整個掀翻,香灰灑了一地,
我躲在房間裡,隔著氣窗,看著外面的混亂。
爸爸被媽媽抓傷了,氣得大喊要我們去拿繩子,把她綁起來。
我還來不及反應,
只看到媽媽突然抓起一把美工刀,
大力地朝自己的手腕劃下去。
我當時嚇瘋了,隔著氣窗哭喊著,
喊著「媽媽不要!」喊到嗓子都啞了!
可是........
血,沒有噴出來。
後來才知道,她用的是刀背,
那不是一場真正的絕望,那是一場表演。
是演給我們看的,是演給恐懼看的。
長大以後,我才慢慢懷疑:
「她那時候,真的只是得了憂鬱症嗎?」
「還是,她只是學會了,把愛與恐懼,都當成控制別人的工具?」
第五章 從沒想過要活下來
看到這裡,你們一定會想問: 「那你是怎麼撐下來的?」
其實,我當時根本沒有想活下來。
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選擇結束自己,
我甚至已經對自己執行了死刑,只是沒有死成,被救回來了。
這件事,有一陣子我媽很愛拿出來講。
她說,那陣子她騎著機車載我時,想到我怎麼變成這樣,
眼淚都會滴在我安全帽上,她講得像是一場悲傷的電影,
像她是那個痛徹心扉的母親。
我小時候聽了也會跟著覺得抱歉、愧疚。
但長大後,我只覺得噁心,明明是你讓我活不下去的,
你卻在講這個故事的時候,一副你才是受害者的樣子。
我其實還有一個弟弟,
有一陣子,我媽也很愛講另一個故事。
她說,我弟小時候去廟裡,被乩童看了一眼,
就說:「這個小孩很難教。」
又說命盤看起來,她會教不來他。
她說這段話的時候,語氣裡不是哀傷,
是一種「早就這樣」的放棄感。
好像命運的話一說出口,就蓋棺定論了,
就這樣,她真的把我弟丟去陌生人家裡。
我們都還小,小到根本不知道什麼是「丟棄感」。
我一直以為,他比較幸運。
他的幼稚園老師很愛他,很多事他沒有經歷過。
但長大後我才明白,那些沒人解釋的安排,
也會變成另一種說不出口的孤單。
我們都被「留下」,也都「被丟過」。
只是,有些人是被打碎,有些人是被默默放棄。
那年,我沒有死絕,但我其實也沒有真的活下來。
我只是留下來了而已。
第六章 偷來的快感
我弟從被丟出去那段時間回來之後,開始有偷東西的習慣。
會去便利商店偷零食,也會偷媽媽的錢去買電動卡帶。
我記得很清楚,有一次我媽發現了,
竟然叫我去幫他把偷來的東西送回去還給人家。
像是在做一場示意式的懲罰劇,但主角根本不是我。
後來,我也開始偷。
但我偷得更安靜、更隱蔽。
我會偷拿媽媽的錢去看電影、買球鞋、買唱片專輯,
那種把「本來不屬於我」的東西拿來,
轉化成某種舒服、爽感、自由的行為,
很快就成了我最熟悉的逃避方式。
說實話,我也做錯了很多。
但因為是弟弟先開始,
後來只要有問題,我媽幾乎都是先懷疑他,
我也就順勢躲在陰影裡,只偶爾會被他「連坐處罰」。
雖然我們長大後都有坦承,但我知道,傷害早就造成了,
那些指責、懷疑、破裂的信任,早就黏不回去了。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我上國中。
那時候家裡開始流行打線上遊戲,我們全家還一起講好,
每個人可以玩的時間是多少,但輪到我玩的時候,
我媽常常會在快輪到她的時間前開始找麻煩。
突然開始問我:
為什麼不整理家裡?
為什麼不讀書?
為什麼都只會玩?
一開始我都忍,忍到後來,我真的受不了。
有一次我爆炸了,我氣到直接拿起鍵盤,開始往桌上敲。
我媽衝過來要搶我的鍵盤,
我一個反射動作,直接把她推開,
那就是後來她一直拿出來講的那次。
說我弄傷了她的手臂,痛了好幾年。
只要她哪天做事手不舒服,她就會講一次。
彷彿我永遠欠她一筆身體的帳。
但現在回頭想想,也很奇怪
如果真的那麼嚴重,怎麼不去看醫生?
怎麼會突然有一天就「自己好了」?
她說的那些「疼」,從來沒有人驗證過。
只有我,永遠要背著她定義出來的罪。
所以後來的我,很享受那種「花錢的快感」。
每次只要被亂罵、被打完,我就會特別想偷她的錢。
那感覺就像是一場扭曲的補償,也像是一種無聲的報復。
我用她的錢,買回自己那一點點活著的控制權。
只是我沒發現,那個時候的我,已經在學會一件事:
「我得不到愛、安慰與尊重,那我就從別的地方拿來補,哪怕是錯的方式。」
第七章 我到底算什麼?
我媽從小就很喜歡捧自己的兄弟姊妹,
總說他們感情多好、彼此有多照顧、誰在哪裡當總經理、
誰又多有能力。
但只要提到我爸那邊的家族,
她就像打開了毒氣罐一樣,什麼都能罵。
罵我爺爺奶奶不尊重她,
罵我爸的兄弟姊妹自私又勢利,
罵這個、罵那個,什麼都能變成她口中的罪。
所以後來每到過年,家裡氣氛就特別緊繃,
她的情緒也格外不穩定,講話特別刺,
彷彿只要想到我爸的家人,她就會全身過敏。
長大後,她變本加厲。
有一陣子,她只要一喝酒,就一定會喝醉,
然後後就會開始鬧,一邊哭,一邊罵,
罵我爸沒用,罵他沒擔當,罵他的家人沒良心,
罵到後來,就會開始痛哭,像是罵不夠痛,
就要靠表演情緒,來補足那些她說不出口的傷。
更誇張的是,她還會跟我爸的遠房親戚一起罵,
像是一場集體的發洩儀式,罵到天翻地覆,
罵到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該站在哪裡。
一直到我快三十歲,
有一次她又在那些親戚面前失控開罵,我真的受不了了,
直接當場摔了杯子。
從那一次開始,她才稍微收斂了一點。
但我真的不懂。
她為什麼可以一邊用爸爸的姓氏活著,
一邊不斷貶低、踐踏這個姓?
我也是這個姓的人啊,我不是從她那邊來的,
我是從你天天罵的那個「姓」長出來的。
更讓我搞不懂的是,
她後來還是在我爸親戚開的公司上班,
賺了錢,表面上跟大家都相安無事。
有一次,她甚至借錢給她自己移民到澳洲的兄弟姊妹,
那個親戚平常嘴巴上說澳洲多好多好,
但買房卻跑來跟她借錢。
而最諷刺的是,
我媽最愛拿出來顯擺的、家族裡最有錢、
最有社會地位的那位親戚,
反而不願意借,只有她,急著當好人。
她口中的正義,到底是什麼?
還是,那只是她行動裡的矛盾?
她一邊踐踏我爸的姓氏,一邊卻在她自己姓氏的世界裡,
拼命證明自己的價值。
第八章 假象的代價
剛出社會,自己住一陣子的我,
以為不用在逼自己表現成「正常人」。
我以為這就是自由,
但後來才發現,那些聲音,全都搬進了我腦袋裡。
我開始做很多決定,不是因為我想,而是因為我怕。
怕被說、怕被拋下、怕自己又變成「那個有問題的人」。
我開始亂約陌生人,只為了有人能抱我一下;
開始亂花錢,只為了證明我也有選擇的權利。
我不是沒有想學會獨立,只是那些錯誤的價值觀、
和每一次失敗的選擇,都讓我越走越遠。
我開始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錯誤。
也開始相信只有毀掉自己,才能換取別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