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就_前奏】
「您安排了一位閒雜人等,龔小姐。」
對北極而言,周嚴的身分之於這場展覽與拍賣就跟侍從差不多,不會引起注意也不會被引起注意,甚至一開始的位置是隨時方便離席的門邊,是被龔瓏確認了座位的視角跟自己的座位後,把周嚴調整到了一個可以直接注視主桌的位置,比肩在了一位對於服裝設計有濃厚興趣、並渴望被牽線引薦到萬甄的企業主身旁。
龔瓏從不認為周嚴格格不入,因為那些有錢到發慌的企業主跟投資人在沒有陪侍可以疼愛之後,會將目標轉到更加保值跟提升身分地位的藝術界,說著放下那些過去的身分,卻無一不是為了過去的身分來見上一面。
「我喜歡周嚴在現場,我也需要他在現場。」
就算不在現場也無妨,龔瓏知道周嚴會等他回家,可那樣的消磨她已經看過了,因為擔憂而睡不安穩的眉宇和抓得她手腕生疼的力道實在不需要再經歷一次,比起讓周嚴佯裝無事的消磨自我,倒不如讓他能看到自己,能看著自己。
「個人邀約?」
「嗯,個人邀約,所以邀請函不要上Foundation的落款,我會親簽。」
只會出現在合約上面的正楷簽名落上邀請函,連帶著信籤也沾染上她手腕的香水氣味,就連那抹沾在邀請函邊角的唇彩都是刻意為之,當然龔瓏肯定會一如往常的用不慎沾染帶過這個話題,要說周嚴沒有在拆開後湊到鼻尖聞上兩口是不可能的。
她知道周嚴會赴約,一直都知道他會赴所有來自龔瓏的邀約。
【遷就_尾聲】
周嚴對於自己鮮血淋漓的拳頭有些頭疼,並不是因為他揍人而導致自己受傷,而是他的手上沾滿了不屬於自己的血液跟組織,這些血腥氣味混著室內的發霉潮濕全湧進了龔瓏的鼻腔。
她卻覺得熟悉到不行。
「我能睜開眼睛了嗎?周嚴。」
「還不行......」
這樣離席的行為若是伴隨著衣衫不整回到宴會現場,對龔瓏、對萬甄、對周嚴自己都是容易引人閒言的狀況,周嚴來回踱步尋找擦拭物的腳步聲回到平時的沉穩,讓龔瓏就算閉著眸子也揚起了笑容。
「反正禮服等等就換掉了,比起犧牲你自己的外套,你需要其他可以擦的東西。」
隨著龔瓏撩起裙擺給周嚴擦手,被粗糙繩索勒出的紅痕印在穠纖合度的腳踝跟小腿上,就連提著裙擺的手腕跟小臂也是,過分粗魯的行為甚至蹭出了小部分的擦傷,沿著裙擺的視線直到腿跟......
周嚴發現龔瓏的腿上並沒有腿環,她並沒有配戴往常的小刀。
就算龍蛇雜處,她依然認定這是一個安全的宴會,因為周嚴在。
所以她在意識到危險時第一時間不是呼喚傭兵跟保全,而是一直會注意自己的周嚴,看到親簽的傭兵也知道他們該做的不是大張旗鼓地尋找龔瓏,而是連絡這個在本次畫展與宴會上被賦予責任的男人。
當他得雙手拭淨,也足以在滑開手機接聽時不在螢幕上留下任何一絲髒污。
「我是周嚴。」
「人呢?」
北極的聲音回音很強,大概是Foundation的地下室,屬於傭兵的集合空間,身後是車輛發動的聲響,那些成交的畫作大部分都已經包裝完畢,準備送往買家指定的保險箱與位址。
「在我這裡,等等還要更衣。」
「好,其他人呢?」
被畫商得標的油畫並沒有被裝入防撞箱,那是一個來自空帳號的虛擬款項,並沒有辦法實際的提領成為現金,在這個人開出可以兌現的支票之前,他們不會讓藝術品輕易的交到不值得的人手中。
「輕微的血肉糢糊,不能順暢呼吸了但還有脈搏。」
北極的嗤笑離話筒很遠但周嚴還是聽到了,像是在調侃血族的毫無章法,卻也表示了讚許跟感謝,當雙方人馬在小屋子裡完成了交接,周嚴才讓龔瓏睜開眼眸,導致她被人行道照進屋內的路燈晃了眼必須攙著周嚴的手臂,避免龔瓏自己在迷藥未消的情況下步伐不穩也脫去了高跟鞋,藉著貨梯回到了辦公室。
在室內燈光下才比較明顯的可以看到沾上血跡的黑色禮服已經乾涸成深褐色的斑塊,原本龔瓏光滑的背脊也因為方才被隨意丟置的行為漫上瘀血跟擦挫痕跡,有著細小傷口的情況下也不建議用化妝品再做遮蓋。
周嚴的眼神又回到了自責的模樣,習慣性地將雙手背到背後呈現待命的姿勢,這可不是龔瓏想看到的,所以招了招手請周嚴幫忙褪去因為汗水跟髒污有些沾黏皮膚的禮服。
「下不為例?」
隨著龔瓏的雙腿從禮服的裙襬裡踏出,她裸露肌膚的位置都有細小的傷痕,那是龔瓏借用了周嚴的話,他的威嚇強而且振聾發聵,語調冷淡卻充滿力道,卻不是在指對綁架的敘述,而是周嚴方才那稍加不注意,可能就會要人性命的攻擊方式,是不是再下一次會變得和緩一些?
「不會再有下例。」
這個保證沒有被龔瓏許諾,因為她正由下而上的穿起另一件衣服,顯得樸素,也顯得遮蔽度更高。
「周嚴,你還記得這件洋裝嗎?」
一件黑色洋裝,背後的拉鍊跟上次一樣只拉到了一半,不過龔瓏手上多了一件帶著些微墊肩的小外套,長度剛好是位於乳房下緣的下襬,是硬挺的布料質感加上俐落剪裁,更能顯得腰身比例的突出,也將方才的痕跡都遮了遍。
周嚴緩了呼吸放鬆了緊扣的手掌,走到龔瓏的身後,映著城市的夜色,手掌覆上那條尚未完成的拉鍊同時,也環上了她的腰肢。
「這一次,你可以把拉鍊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