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舉手，但老師沒看到

那是一次很普通的晨會，普通到連天氣都無聊。 班導站在講台前，一邊發講義，一邊說： 「這幾天班級群組有出現一些不適當的內容，希望大家不要傳來傳去、不要笑別人。我們都是成熟的高一生了，要學會尊重。」 沒人說話，沒人笑，連桌面敲筆的人都安靜了。 但我們知道在講什麼。 — 那是因為陳倚蓁的事。 她曾經在 IG 限動寫過一段話，晚上 12 點的白底字： > 「有時候我不講話，是因為講了也沒人聽吧。」 有同學截圖後加上貼圖「小劇場又開演了😂」，丟進班級群組，迅速刷成一排留言：「她又在假掰了」、「文青病好重」、「放過我們行嗎」。 倚蓁隔天沒請假，也沒發脾氣。她照常進教室，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只是下課時她坐在座位上滑手機，螢幕反光照著她的臉，那神情很像……很努力地假裝自己不在這裡。 — 我那時真的有舉手。 老師說完「有人要補充嗎？」的時候，我右手已經抬了起來。 不是很高。差不多肩膀那裡。 我想說：「那個限動我有看到，我覺得我們有點太誇張了。」 但老師沒看到我。或者……看到了，卻當作沒看到。 他直接說：「如果沒人有意見，那我們進行下一份表單。」 我手放下的時候，像什麼也沒舉過。 — 那天放學，我和倚蓁剛好一起走到校門口，她手裡拿著裝錯字筆的小罐子，搖得劈啪作響。 她說：「今天班會……你不是舉手了嗎？」 我愣了一下，說：「妳有看到？」 她點點頭，眼睛沒轉過來，只說：「沒事啦。其實我不太需要別人幫我，我只是在試看看會不會有誰懂。」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風把她的瀏海往後吹。 她說：「結果還是有啦，對吧？」 我點頭，沒說話。但那一瞬間，我真的知道： 原來，有時候你舉手了，即使沒被點名，也有人會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