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玉碟莫名飛走後,段玉煣好一陣子不敢去大羅神仙府。
說也奇怪,怎麼東西不見,大羅神仙也沒有來興師問罪?雖說不用被罰挺好的,可段玉煣心中還是免不了擔憂。
女兒的這點小心思,被夏竹音看在眼裡,她把人叫過來。
「玉煣,妳最近心不在焉,可是因為玉碟遺失?」
「是…孩兒擔心會被責罰…」
「可妳不是說上回,跟大羅神仙說到一半,他便離開了?」
「是。」
夏竹音思量了一會兒,笑著對女兒說。
「我想,也許妳不會被罰喔。」
「真的嗎?!」
「嗯,真的,妳可以去神仙府瞧瞧。」
「好!我現在就去。」
段玉煣一到神仙府門口,本來高漲的信心,又頓時沒了把握。
「娘親說是這麼說…可又沒什麼依據,萬一、萬一大羅爺爺其實氣我氣得不得了怎辦?!」
她在門邊走來走去,喃喃自語個沒完,絲毫沒有發現身後多了一個人,突然。
「妳在幹嘛?」
「呀~~」
段玉煣被這句問話嚇得驚聲尖叫,一回頭,一名陌生女子正皺著眉頭,上下打量她。
「我、我是天目神君之女,段玉煣,妳又是誰呀?在這裡做什麼?」
「喔…妳就是那時候的仙胎呀?進來吧,大羅出去了。」
「大、大羅?」
聽這女子這麼不客氣地直稱大羅神仙的名諱,段玉煣懵了,見她對自己招手,卻不由自主地走進去。
進到屋子裡,女子隨手指了指。
「妳先坐吧,他待會兒應該就回來了。」
段玉煣聽話地坐下,直盯著女子拿著茶壺回來。
「妳幹嘛一直盯著我看呀?」
「妳是誰呀?為什麼在仙府?」
「我?我是、」
「玉煣?」
兩人一抬頭,是大羅神仙,手捧著一束花走進來,他對段玉煣笑了笑,轉身將花遞給女子。
「給,溪邊摘的。」
「為了這個,你一大早就跑出去?」
「還有這個。」
大羅神仙從身後變出一個小盒子,盒裡傳出香甜的味道。
「妳愛吃的。」
女子笑了,一打開,原來是雞蛋糕,她拿了一塊,遞給段玉煣。
「妳要不要吃?」
「不、不用,謝謝。」
「玉煣,今天怎麼突然跑來了?」
見女子吃得開懷,大羅神仙才終於有心思,關心一下旁邊的小孫女。
「大羅爺爺,這位是…」
「她是新姬。」
「新姬…這名字好熟悉呀…啊!是那個可以劃開異界的!」
「異界之女。」
新姬吃下最後一塊雞蛋糕,接著說。
「她現在不是異界之女了,嚴格說起來,應該是玉仙子。」
大羅神仙親暱地替她擦去嘴邊的蛋糕,解釋道。
「玉仙子?所以,我之前從玉碟裡感應到的氣息,就是她嗎?」
「沒錯。」
「那,她怎麼會在仙府?」
段玉煣瞇著眼,來回打量著大羅神仙和新姬,難道…她要有奶奶了?!
「大羅說讓我跟他住,我就跟他回來啦,不然我還能去哪?異界也沒了。」
「新姬,玉煣想知道的,不是這個。」
大羅神仙對段玉煣眨眨眼,新姬不解了。
「不然,妳想知道什麼?」
「我…我想知道妳是不是跟大羅爺爺在一起了!」
「在一起?嗯,是在一起呀,現在不就住在一起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哎喲,妳們這些神仙好麻煩喔!說的話怎麼這麼難懂!」
像是要平息新姬的不耐煩似的,大羅神仙在她的頰上親了親,轉頭對著段玉煣促狹地問。
「這樣,有回答到妳的問題了嗎?」
段玉煣摀著嘴,笑得樂不可支,拼命點頭,然後識相地起身。
「那玉煣就不打擾爺爺奶奶恩愛,先回去了!」
「什麼爺爺奶奶?她在說什麼?」
「沒什麼。」
大羅神仙替她整理耳邊的髮絲,餘光見段玉煣走出門外,便牽起新姬的手。
「待會兒想做什麼?」
「沒想到,你呢?」
「嗯…去賞雪吧?」
「好,走吧!」
「所以新姬重生了?」
段懸生一臉驚訝,夏竹音倒是老神在在的模樣,他不禁問妻子。
「妳知道新姬會重生?」
「我也是猜的,上回玉碟自行離去時,我就想,也許跟新姬有關。」
夏竹音放下茶杯。
「新姬離世前,大羅神仙不是將玉碟化成鍊,掛在她脖子上嗎?應該是希望玉碟能留住新姬的神識,以護其重生。」
「只是,這方法到底可不可行,可能大羅神仙也沒有幾分把握,所以,沒跟我們提吧。」
「原來如此…」
段玉煣雙手支著頭,聽完母親的解釋,回想起大羅神仙看新姬的神情。
「大羅爺爺看起來很開心耶!」
「是嗎,那就好。」
段懸生摸摸女兒的頭,心裡也替大羅神仙高興,只是下一秒段玉煣無心的話,立馬擊沉自己的父親。
「什麼時候我也能找個伴呀?」
「什、什麼?」
「大羅爺爺有新姬,父親有娘親,就我一個人,我也想找個伴。」
夏竹音瞄了眼臉色刷白的段懸生,輕笑出聲。
「煣兒,看妳把妳父親嚇的,妳還小,慢慢找,不急。」
「就、就是,妳還小。」
段玉煣扁扁嘴,決定不當電燈泡,一站起來,段懸生立刻問道。
「妳要去哪?!」
「去找冥王大人玩!」
段懸生還沒來得及阻止,女兒就穿過穿界門,瞬間消失蹤影,他扶著額。
「…竹音…」
「嗯?」
「妳說玉煣會不會…」
「跟冥王大人?」
「…」
段懸生閉上眼點點頭,夏竹音笑道。
「夫君現在操心這個還太早,放寬心吧,該來的跑不掉的。」
「唉…」
「你換個角度想,你將來可能是冥王大人的岳父,有沒有覺得舒服些?」
「喔?」
段懸生幻想了一下,冥王大人迎娶女兒,向他行禮的場面,嗯…好像還不錯…
雪山上,一處僻靜的崖邊。
新姬窩在大羅神仙懷裡,舒服地打著盹,他輕擁著失而復得的人,格外珍惜。
『不曾想...這看過多次的景色,如今身邊有妳,一切,又是另一番滋味...』
翻個身,新姬餘光瞧見大羅神仙的眼神,頭埋進他懷裡,嘟嚷著。
「不是說賞雪嗎?看我幹嘛?」
「當然是因為妳比雪景好看。」
「盡說些話來肉麻我。」
「沒辦法,這些話,我只能對妳說。」
臉上一陣燥熱,新姬被撩得睡意全無,可還是賴在大羅神仙懷裡不肯起。
大羅神仙蹭了蹭她的髮,笑道。
「睡不著,就起來吧,回府了?」
「不要。」
「還想賞雪?」
「不是。」
「那是?」
「...就只是想再和你單獨待會兒嘛!」
新姬伸手環住他,不滿地喊著,大羅神仙親親她,摟得更緊些。
「好,妳想待多久,就多久。」
兩人依偎的身影,融入雪中,就是一幅美景。
不論神仙、凡人,
只要能得心中人,
一生,足矣。
臨江奇異事(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