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末世物語(Happyend)|2025|空音央

澄澈而透明的青春重擊。
帶有生澀而靈動的氣質,又兼具成熟至極的批判視角;保有對於未來世界的遙望想像,同時也回望著自身生命經歷的啟蒙和離散,叛逆青春與現實社會同軌又不脫序,青春末世物語真的是日影少見之作。電影的調性清澈且俐落,善用遠景鏡頭,將角色置放在動盪時代的宏觀角度,有聲與無聲編織了叛逆、恐懼與撼動,空音央無疑是坂本龍一之子,音樂品味之好,光是第一顆鏡頭便能因為其配樂而起雞皮疙瘩。

以第一部執導的長片而言,青春末世物語的完成度甚高,空音央對音畫掌握自有見解,楊德昌的魂魄彷彿穿梭於其中,可技術之外,更出色的無疑是劇本的選題呈現,私以為眼界才是推動創作的可能性的關鍵,在首作便將青春期政治啟蒙、朋友離散的經驗表現得如此淋漓盡致,我真的很難不期待空音央未來的作品。
劇情背景設定在近未來的日本,你能在電影之中清晰見到對於官僚體系的不信任,也見到監控與規訓,還有其制度的荒謬性——藉由以地震預言為名的情感政治操作,政府以恐懼加速權力擴張,而社會變動的境況被濃縮在校園生活:社團辦公室和活動被規定標準化管控、以監視系統辨識學生言行、族群區隔策略則蔓延教室之中。
空音央捕捉了日本社會的趨勢變化,預言全球化和人口老化下的移民策略將加劇群體衝突,對於政治性的點題也相當精準,耐震大樓的開發案佔據秘密基地,彷彿綠色資本主義吞噬了叛逆之音的角落;校長代表官僚的獨裁權威,卻也在對白中留以其不得已的可能,這些絕對都是細膩又聰明的社會觀察。

但電影不只細膩也溫柔,觀影過程中,我相當疑惑片名「Happyend」的故事將如何收尾,感動的是,空音央選擇一個非常現實的結局,世界沒有毀滅、體制沒有瓦解、沒有所謂熱情激昂的群體對抗,男孩這次也不再回頭走向摯友,但同時,我們得到撼動的相觸,也得到外套刺繡的小小反抗。至此,你明瞭社會還是有些「什麼」正持續發生,這個「什麼」真的很難用文字闡明,但空音央將其赤裸又美麗的拍了出來。
我真的很喜歡這部電影,青春末世物語是左派年輕靈魂的青春物語,其中有思想的召喚啟蒙,以及為此遠離朋友的遺憾傷感,它將社會批判的精準的同時,又把青春校園的叛逆分離與純粹發揮的極好,而結尾的停頓實在是才氣縱橫的一瞬靈光,太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