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是來教你愛;有些事,是來教你放手。】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當時沒有翻到那封訊息,我們是不是可以繼續裝作幸福地生活下去?
大三那年的寒假,我一個人回了台北。那個冬天真的很冷,冷到心頭發顫。那段假期,我們有時好幾天才通一次電話,就連家人都看得出我情緒低落。
有天晚上,我和媽媽坐在客廳看電視,她輕聲對我說:「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覺得難過、委屈,想回家就回家。這個學歷沒有非要不可,晚點畢業也沒關係。」
我低著頭,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下來,只輕輕地回她一句:「沒事,事情都會過去。」
那年情人節,距離開學不遠。我決定提早回高雄,但在回學校之前,我想做一件事——我想去朴子,和他過這個情人節。也許,這會是最後一次。
我沒有告訴他,只是默默搭上前往那個偏遠小鎮的客運。想見他的念頭,很強烈。
接近中午,我抵達車站。車還沒停穩,我就開始打他的電話,卻始終沒有接通。
車站旁邊有間便利商店。鬼使神差地,我走了進去,買了一包菸,還有一個打火機。
我坐在便利商店前的騎樓,一邊打電話,一邊抽著人生第一根菸。我不知道那天抽了多少,只記得那包菸,配著眼淚,差不多快被我抽光了。
我也不記得我等了多久,只知道——當電話終於接通時,他冷冷地告訴我:他不在家。但他說,他會請弟弟出來接我,讓我在那裡等他。
現在回頭再看看,那一段時間的等待,是我人生中,最漫長的一次,也是最傻的一次。在當下我也知道,這個傻女孩,往後也不會再存在了。
到了他家的時候,他還沒有到家。約莫到了晚上八點,他才從外面回來。
我問他:他去哪裡了,我聯繫他好久,怎麼都找不到他?
他告訴我:他今天跟鄰居的哥哥出去辦事情,手機都放在車上,所以我打電話給他,他也不知道。
他謊言說得鎮定,但是,他被太陽曬傷的臉蛋、皮膚,早就出賣了他。他沒有關心我到底等了他多久。他只是說:他要先去洗澡,有什麼事情,等他洗完澡再說。
在他洗澡的時候,我在他房裡等他。我第一次拿起他的手機,想知道,一直以來我心裡的那個假想敵,真的只是假想敵嗎?
我看了他最近的通話紀錄,其實很頻繁的都是同一個號碼,然後,我看了他的訊息,最近的一封,是對方傳給他的,只有簡單的一句「我們老地方見。」我知道她是誰,那個排球隊的學姐,我第一次聽到就不喜歡的那個人。
雖然心裡已經做了準備,但是那個當下,我第一次體驗到什麼叫做腿軟,什麼叫做晴天霹靂。
那封簡訊已經告訴我,他們可能已經開始很久了,而且也有了自己的老地方。
那天晚上,當著他家人的面,我歇斯底里地哭鬧了一番。看著事情已經發展到這樣,我真的很想就這樣離開他家,不管時間多晚了我都想離開,去哪裡都好,就是不想待在這裡。那天的我,真的好狼狽。
基於他家裡長輩的擔心,我沒有離開但是哭了一整晚。天色微微亮起時,我便自己叫了車,又一次回到那個讓人心碎的車站,我坐了最早的一班車,獨自回到了高雄,那個曾經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家。
過不到幾個小時,他也回來了。看著他,我哭了,但不是放聲大哭,是那種靜靜地流著淚的哭法,像是整顆心被壓得喘不過氣。隔天,我收拾好東西,搬出了我們的家。
那個晚上,他沒有挽留。只是坐在陽台上,一直抽菸,煙一根接一根,彷彿想把自己燻沒一樣。
我離開的時候,只帶走了自己的東西,還有那隻七個維尼熊裡最小的那一隻。我想,那些回憶已經太重,不能再多背一分。
【我搬離的那天,他沒有來送我。可我知道,他不來,是怕自己會說出「留下來吧」。而我,也怕自己會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