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分析
原則上,人物的名字皆對另一位角色有特殊意義。
1. 張天明
本作的主視角。
命名原則是「反諷」技法:提示此角色「什麼都知道,」如天空一樣澄明;諷刺的是,他卻無能為力:得知這幾位友人「不能向心中特別的人」訴說的秘密,卻不能採取任何行動。
而最大的諷刺,便是「對自己的心意」束手無策。
他肯定多少猜得出「她」的心意,畢竟兩人相處長達十年。
可是,他對自己「沒有身為男人應該要有的『肩膀』」這件事心知肚明。對比彭允文的陽剛,相對陰柔的天明,對於缺乏男子氣概,是相當自卑的。
正是對「自卑」與「不像個男人」有「自知之明,」天明無法向「她」表「明」心意。
這種「無法言『明』心意」的處境,正是呼應姓名所指的最大諷刺。
2. 卞曉雯
命名直接呼應天明。她的「曉」字剛好可以跟後者組成「曉明」──暗指「破曉時的微光。」
而將兩人名字的所指理解成「時辰」的話,女生剛好是「破曉時段」;男方即為「黎『明』」──合起來看,就可以看出「時間的遞移」:正呼應劇情主軸「去看日出」的主題。
從象徵的面向來看,曉雯和天明二人組提示「微弱的希望之光」──破曉時的微光,雖然晦暗,仍讓人期盼黎明之光。這個面向反映出「青春雖然充斥混沌不明的艱困時刻,仍帶有未來的可期待性。」
「希望/期待」的主題反映在曉雯的行動上:從頭到尾,她都嘗試問天明「你記不記得?」期盼對方能回答「記得國中時代,兩人在圖書室獨處的時光。」
更進一步說,「記得賦予『卞曉雯』這個姓名『魔法』的橋段。」
天明曾說,「卞曉雯」這個姓名如詩詞般的「悅耳」;或說,帶有「音樂性。」
對日語稍有心得的天明,運用巧思(正如同拆解「思亞」這個名字背後的意義),將「曉雯」這個菜市場名轉化為「帶有詩意」的名諱:
卞+雯→雫(しずく)
雫(しずく)→ 静か(しずか)
將「卞」姓的「一點」想像成「一顆落入湖心的水滴,」激起漣漪──傳達無聲的動態美感。
這個意象恰好與曉雯的形象相應:文靜、內斂、婉約。
因此,天明才會說「雫」(しずく)這個字眼彷彿為她而生。
當年在圖書室施展「轉化姓名的魔法」屬於兩人之間的祕密;同時,是另一位男性角色彭允文所無法觸及的私密領域。
同是處理「卞姓,」彭顯然無法施展奇蹟的法術;僅能用低級、帶有性別羞辱的諧音哽,企圖吸引女方注意。
但是,曉雯並不吃這一套;且顯然對「富有文采」的「他」更有興趣。
曉雯藉「記不記得」的提問,企圖引誘「下一個答案」從對方嘴裡脫口而出:對他的期待,並非重新覆述自己記得一清二楚的回憶片段,而是清楚「表明」心意──亦即,真正的秘密寶藏。
3. 彭允文
命名本身就是「反諷。」本名是令他自卑的來源:他對於自己的「名實不符」感到自卑。
父母取給兩個兒子「允文、允武」──兄長為「文,」弟弟為「武」──本是帶有期許之意。傳統上,將兄弟是作「手足」──手輔佐足、足支持手。
因此,在替兄弟命名的時候,應當帶有「互補」的期待。
諷刺的是,允文顯然屬於「室外派,」而允武具備前者無法比擬的才智,也獲得兄長無法達成的成就(係指學術與職涯上的成就。)
「兄弟競爭下的落敗者」──這個現狀是允文在怎麼努力都無法打破的。
所以,他藉由「玩弄她人」姓氏,來轉移這種自卑感;同時,展現不相應的語文能力。
比如,他就會故意玩弄卞曉雯的姓,故意錯叫成「下」曉雯,用以展現某種自我優越;同時,拐彎抹角向暗戀的對象表現「自己有才能,透過語言表現,逗弄女生。」
事實上,主要競爭對手張天明正是「熟稔話語技術,」「才能」透過言詞逗女生開心的人才。
雖然彭並不知道卞曉雯名字的秘密,隱隱約約知道天明擁有「自己所沒有的」語言能力。
這項能力,在彭允文的理解中,屬於女生真正會喜歡的特質,而非自己引以為豪的壯碩身材。
4. 陳思亞
三位女性角色中,展現女性氣質最突出的一位。
本名叫「田心亞,」因父母離婚,從母姓後改名「陳思亞。」
對她來說,姓名是「記憶個人歷史」的印記。
國中前的本名「田心亞」屬於過往。
在故事前期,張天明總是以「舊名字」相稱,正是因為他對其人的印象停留在國中時代。直到後半段,思亞呈現「略有成長的自我,」天明才以現在的姓名相稱。
父母離異後,她將生父本來的「田」姓,置放在自己的「心」上,藉此「思」念他。
而「陳思亞」這個印記同時指示「家庭破碎」的「現狀。」
個性大喇喇的彭允文,毫不猶豫,直接叫她「現在的名字,」等於是「無條件接納自己的現狀。」
解釋思亞「戀上允文的契機,」「包容她破碎的自我」正是最直觀的原因。
5. 周珮瑄/佩軒
本名「珮瑄。」
成年後,自己去改成同音異字、較為中性的「佩軒。」
她/他的姓名同時標誌「內在衝突」──體現在性傾向與紊亂的自我認同;以及,「外部/家庭衝突」──反映在家裡的人反對改名。
對她來說,姓名是「自我憎恨」的根源;同時,卻是「自我救贖」的起源。
而將她從「自我怨懟」的泥淖中解放出來的,正是「賦予這個名字魔法」的陳思亞:將原字替換成男、女皆適用的「佩軒」二字。
對「佩軒」來說,思亞等同於賦予自己「未來」──突破現狀囹圄(家庭期待的束縛與性別角色的框架)的契機;同時是讓珮瑄接納「現狀」的啟蒙者。
思亞適合當作珮瑄的啟蒙角色,因為前者「亦改過姓名。」這點給予後者「仍有改名這個選項」的希望。
結語
以上是針對五位角色命名時所考慮的主要重點。
透過「對位,」方便掌握角色個性的建構。
姓名不僅提示本身最突出的特質(透過「反諷」手法),同時也指向「另一位賦予新意義的特別角色」。」
藉此,我希望能創造個性鮮明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