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修道士與遠航的商人,意外成就了啤酒花的傳奇。
古人釀酒時,根本不加啤酒花。早期歐洲釀酒用的是一種叫 Gruit 的香草混合物,通常是艾草、鼠尾草、百里香的組合,風味複雜但保存性差。當時釀酒的地方,很多不是酒廠,而是修道院。在中世紀的歐洲,修道士不只會禱告,還掌握一手釀酒技術。他們會用來自自家花園的香草做防腐,也為旅人提供營養和精神上的慰藉。
德國的一本修道院法規手冊首度提到「可以用啤酒花(hops)釀酒」,但當時仍屬實驗性質。一直到約 1150 年左右,位於德國與比利時交界的修道院正式使用啤酒花釀製可販售的啤酒,這才確立了啤酒花作為主要原料的地位。他們發現:啤酒花不但能苦化風味,還能抗菌延長保存期限。這個原本被當作藥草的植物,從此變成了釀酒的秘密武器,也讓修道院啤酒成為歐洲文化的代表之一。
而啤酒花的國際化,則要等到 18 世紀末倫敦酒商 George Hodgson,為了讓 Pale Ale 安全送到遠在印度的殖民地,靈機一動:提高酒精濃度,再加入大量啤酒花。這個本來只是「為了不壞掉」的調整,意外創造出後來風靡全球的 IPA(India Pale Ale)。啤酒花也因此從修道院的苦香草,晉升為航海貿易下的風味英雄。被遺忘的香氣,卻在美國重新翻紅

從無趣的工業啤酒,到香氣重擊的 IPA,啤酒花再度站上主舞台。
進入 20 世紀後,大型工業酒廠為了迎合大眾口味,將啤酒花的用量壓到最低。幾乎所有商業啤酒都變得「清爽但無個性」,啤酒花再度被冷落,淪為背景配角。
直到 1980 年代,美國的精釀啤酒革命掀起反抗浪潮。Sierra Nevada 率先推出以 Cascade 啤酒花為主角的 Pale Ale,引發香氣革命。接著 Stone、Dogfish Head、Lagunitas 等品牌陸續開發各種 IPA,將「苦味與香氣」推到極致,甚至出現專為香氣而生的 Hazy IPA、Juicy IPA,讓 IPA 不只是酒名,而是一種文化反叛與風味美學。
三、IPA 時代:啤酒花的 DNA 改寫味覺世界
IPA 的爆紅,不只是酒精濃度高、香氣濃郁,更改變了啤酒花在釀酒世界的地位。從前只是配角的它,如今成了風味的主角,甚至有點像香水界的調香師。但你知道嗎?這些香氣驚人的啤酒花,其實都是「媽媽」的功勞。
啤酒花是一種雌雄異株的植物,只有雌株(female hop plants)會長出那個我們熟悉的錐狀花苞(毬果 cone),裡面才有釀酒所需的 lupulin 金黃色的樹脂,就是苦味與香氣的來源。而雄株(male plants)只會產花粉,不能釀酒,但卻是培育新一代啤酒花的關鍵爸爸。 育種者會選出特定雄株,與優秀的雌株雜交,培育出具有新風味的下一代雌性植株,才會進入市場。這些「香氣女兒」各自承襲了父母的特質,就像啤酒花界的明星寶寶。例如:美國 Citra IPA 爆紅主力,2008 推出、美國 Mosaic 被稱為「萬花筒風味」、紐西蘭 Nelson Sauvin 有「喝啤酒像喝白酒」的綽號和英國 East Kent Goldings 傳統英式艾爾常用,溫潤。下次你拿起一瓶 IPA,記得聞一口、喝一口,再看看瓶身標示的啤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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