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六時,杭特集合全村到會館。
「尊敬的落日山澗全體居民,相信各位早上已經見識到,邦媞夫人與我的剿匪本領,以及匪徒多麼不堪一擊。這次勝利已經讓匪徒備受威脅,他們不會輕易放過落日山澗──也就是說,開戰的鐘聲已經敲響,我們已經沒回頭路了。」眾人不敢出聲。
「不過別擔心,名揚四海的剿匪專家M.夫人,以及其丈夫,與各位並肩作戰。相信我們,相信你們自己;我們齊心協力,有絕對實力將匪徒趕出家鄉。各位,戰鬥才正要開始──舉起各位的杯──匪徒必敗!」
出乎預料,沒人敢跟著歡呼。
「各位,敵人只會虛張聲勢,如早上那群廢物一般。他們沒有真材實料──」
「你們兩個暴徒,幹嘛擅作主張?」有人大喊。
「為什麼要反抗!」
「他們把漢彼得打死了!」另位年邁男性大聲呼告。
「對──」另兩位老者呼應。
「還有約翰一家──我的好芳鄰們──各位還記不記得我們關愛的約翰……與他的孩子,提摩西……
「噢,小頑童提摩西,時常打壞我家的盛水器……
「你們有沒有看到他們怎麼在小小孩面前打破約翰的頭?──約翰的老婆呢?居然被一把扯碎衣物──我的天,頑童提摩西的表情,心靈完全受創的呆滯表情,就像跟落日山澗剪斷連結,就像被全世界所遺棄了……
「他的脖子上鐵鍊被帶走……為什麼?各位──老俄尼斯記得很清楚──請你們好好回想一下,為什麼?」
「約翰反抗了!」
「約翰阻擋他們向自己老婆伸手!」
「約翰的頭就被打爆了──不打緊,他們甚至將他上銬,一律帶走──天曉得那悲慘的賤狗現在什麼下場?」老人抽了口氣,「老俄尼斯記得很清楚……」
所有人垂頭喪氣。
「我有看到約翰。」某個中年男子舉手。
「拉進貢馬車的歐斯特有話要說。」另一位附和。
「約翰被栓在木枷鎖上,被人凌辱、玩弄……渾身劃滿刀傷,手、腳指都被割下來……痛苦哭喊著……最後……最後被砍頭,丟到一旁當蹴鞠踢。」
許多人哀號。
「年輕人,聽老俄尼斯一言,」他清了清嗓子,「我們不想跟那幫毫無人性的匪徒作對。」
「我不要!」「算了吧。」「我有妻小要養。」「要去你自己去。」
類似的呼聲迴盪會館。
如杭特所料,最糟的情況果然發生了。
這群鄉民飽受威嚇,早已傾向消極不抵抗。
「尊敬的邦提先生!」此時有一位少年大喊,「菲兒被他們帶走了,請問您能幫我帶回她嗎?」
所有人轉頭望向身材纖瘦的男孩。
「我是她的青梅竹馬,名叫山繆。」他推開一些人的肩膀。
「你看嘛,」卡在人群中,但大夥體諒他便讓道,「我身材瘦弱,又不會使用武器……只能眼睜睜看他們帶走菲兒──不過!」
他走到杭特面前,單膝下跪。
「尊敬的邦提先生,您能回帶我的愛人菲兒對吧?」
「當──」
「我也看到菲了,少年。」正想打包票虛應台下的人的同時,為保住小命而充當低下的馬夫的歐斯特開口:
「菲她……唉……看到她的時候正被一群人排隊輪暴──」
聽到之後,少年癱軟、五體伏地,痛聲哭號:
「菲兒啊,我答應將來要娶妳的,菲兒──」
一位婦女亦跟著癱軟在地,聲嘶力竭痛哭。
「我也看到瑪莉……她跟菲兒在同個營帳被同一群人強暴。」
瑪莉的父母相擁痛哭。
杭特看台下打滾痛哭的兩位,心生不悅;正打算放棄好聲好氣說服大家,改採鳴槍示威。
村長躡手躡腳湊到他耳邊悄聲道:
「官兵好像要來了──」
「蛤啥?」杭特不敢置信,猛力搖晃老村長。
「呃……抱、抱歉,老夫下午才收到信箋:上頭只說今天傍晚時分會抵達──」
「看你馬──個渾水摸魚為什麼不通報?」杭特簡直氣炸了,奮力壓低音量怒吼。
「不、不是,邦提大人,真的太突然──老夫收到信時,對方估計早就在路上了。」
「吼該死,應該是路上發出的。」
「是獵戶卡特交給老夫的。聽他說,尋找獵物的時候,碰上一隊游擊隊員。游擊隊長交給他,交代立刻返回送達村子的領導人。卡特說,游擊隊正朝村子前進。」
「哪個方向?」
「他說從東偏北方向過來──」
「去他馬──政府軍。」
「政府?不可能,這裡西邊是西眾盟疆界,東邊有政府宣稱的領地,還時常有流寇襲擊──三界交疊,幾乎是三不管地帶。政府怎麼可能挑這種時間點派軍隊過來?」
「不、不不──重來重來,你剛剛說,是『一隊』游擊隊?為什麼不是步兵『營?』」
碰!
所有人轉頭望向門口,只見一襲政府軍裝的高大男子佇立眼前。
隨後,幾位官兵跟著進入。
「唷,一群鄉民躲在會館內痛哭取暖,關懷互助會?」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