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裂縫與重建
曾經世界有著無數種走向繁榮的可能,但沒有人預見到,毀滅會以如此安靜的姿態降臨。
那一年氣候開始異常變化。不是突如其來的地震或海嘯,也不是核戰爭的餘燼,而是一連串無法解釋的「細微偏差」。植物開花時間錯亂,鳥類遷徙方向偏移,北極光出現在赤道上空。接著冰層崩塌,病菌肆虐,氣溫飆升與驟降毫無預警。幾個月內,世界的節奏從文明的理性,退化為原始的生存本能。
當人類終於察覺這場災變的規模時,為時已晚。
某種未知病毒或基因變異悄然改寫了物種的結構。動物與植物開始出現異常繁殖與變異現象,被統稱為「變異體」。這些異種不僅具有攻擊性,甚至有極高的學習能力與適應速度。人類從主宰者,變成了負隅頑抗的逃亡者。
全球政體在短短數年內分崩離析。舊有的國界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三大生存區域的重組與封鎖:
聯邦區,秩序的殘影與軍事的高牆並存。這裡保留了災前最多的科技與資源,也是哨兵與嚮導訓練制度的起源地。人們生活在層層監控與嚴密管控中,秩序至上,個體微不足道。
自由區,無人統治卻也無人庇護的廣袤之地。這裡曾是世界最富饒的腹地,如今成了自治聯盟與遊牧部族的聚居地。人民靠信任與交易存活,權力與混亂如影隨形。
山脈區,一片近乎與世隔絕的高地。災變後,無數倖存者逃入山中,建立起小型部落。這裡保有古老信仰,也誕生了許多傳說與未解現象。資源匱乏但人心堅韌,他們以野性與智慧在絕境中延續族群。
在這樣支離破碎的世界中,人類之所以尚未滅絕,有賴於一群特異之人——他們不是神祇,卻承擔著神的責任。
他們是哨兵,與嚮導。
儘管人們對「哨兵與嚮導」的存在早有紀錄,但那曾是僅出現在機密資料或口耳相傳中的神話。他們被認為是基因突變的產物,某種極端壓力下才會覺醒的異類。
哨兵擁有遠超常人的五感,能聽見百米外針落之聲,能感知血液流動、金屬震動,能以幾秒的氣味判斷變異體的種類與方位。身為戰場上的利刃,他們的存在本應無堅不摧——但強大的感知也伴隨著極易崩潰的精神。失控的哨兵可能會陷入神遊(fugue)或狂化(feral)狀態,分不清敵我、連自身也無法控制。
而唯有嚮導能將他們從精神邊緣拉回。
嚮導的力量存在於心靈深處。他們能察覺細微的情緒波動、重建破碎的記憶,甚至用精神力抵禦變異體的侵蝕。他們是平衡的支點,也是戰場上最無形卻最致命的存在。他們的精神體——具象化的動物——能在敵陣中潛行探知,或與哨兵的精神體共鳴,引導其穩定下來。
然而,哨兵與嚮導的覺醒並非可控,也非普遍。對大多數人而言,他們依然是少數,是異常,是兵器。
為了管理這群「特殊資產」,聯邦區在大災變後不久,創立了一個超越區域利益的中立組織——GMM中心(Global Mutant Management Center)。
GMM 的誕生,不是為了和平,而是為了控制。
GMM 的建立,源於一場無法逆轉的災變。
隨著氣候崩潰與地表資源崩塌,原本各自為政的三大區域——聯邦區(Federation)、自由區(Free Zone)與山脈區(Mountain Zone)——不得不低頭合作。變異體的失控擴散使人類文明岌岌可危,而能穩定前線的哨兵與嚮導成為各方競逐的資源。
為了避免內耗,GMM 成為一個由三區共同出資、人員輪調的中立據點,負責哨嚮的管理、培訓、任務派遣與資料留存。它是一座位於廢墟邊緣的半地下基地,外表低調,內部如同一座自成一格的小型都市:宿舍、訓練廳、屏障室、精神穩定區、武器庫、行動指揮廳……應有盡有。
中心運作由**「塔」**主導,這是一群訓練有素的決策官,監督哨嚮的使用與配置。塔的每一層對應不同任務等級,最上層僅開放予最高級的哨嚮搭檔與戰略會議使用。
但在這座強調效率與秩序的體系之下,哨兵與嚮導並不總是擁有選擇的自由。
每一位哨兵覺醒後,便需通過嚮導協會的「匹配測試」——精神波動、信息素相容性、戰鬥風格、心理承受度等,綜合評估後由媒介人指派可能的搭檔。
理想情況下,匹配後的兩人將進行精神結合,由嚮導引導哨兵進入精神圖景,實現穩定與連結。這種結合會強化彼此間的心靈通道,讓他們在戰場上如臂使指。但只有經歷肉體結合的搭檔,才會被視為「終生結合體」,擁有更高的任務優先權與指揮等級。
從F級到S級的等級體系,使得許多高階哨嚮成為爭奪的焦點。而跨級配對則需經過嚴格審核,否則可能導致精神崩潰或能力反噬。
也因此,GMM 並非單純的訓練營,而是權力與野心並行的競技場。那些能力優秀又高契合的搭檔,總能獲得更多資源與任務選擇權,甚至參與機密行動與區域政治的暗戰。
在這座看似中立的塔中,每一對搭檔的出現,都是命運、權力與情感三方角力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