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房子日記:屋主的靈魂,以及讓子彈飛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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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5/5

開始封板了。

封板比想像中還要快很多,正好達人這幾日有空檔可以幫忙,兩個人一起效率提升,花一天半時間就完成65%;剩下的35%需要丈量和裁切,預計要花一兩天。回顧釘骨架的漫長階段,理解到看似簡單的表面其實包藏無數細節和用心,一釘一木,輕易馬虎不得。學習了使用線鋸和鋸台,兩樣都好銳利,操作起來起來戰戰兢兢,切第一片時還拿捏不穩,邊緣切成小波浪,切第二片進步許多,真心感謝能借用這些厲害的工具。釣魚導師默默來探班好驚喜,還幫忙釘了一片天花板,謝謝導師。

今天一樣堅持到太陽快下山,透過窗戶遠遠看見很美的夕陽,想多停滯幾分鐘,但又不得不抓緊日光趕快告一段落。很久沒有好好看一看星星和夕陽,有點惆悵,只能安慰自己撐過這段日子就好,撐住。

聽說今天是立夏,難怪流了一公升的汗。



20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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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各種挖木板機具的第一次親密接觸,挖洞好難,試挖了個歪七扭八的開關孔,所謂手感工業風。

昨夜和小婦人喝酒長聊,因為太紓壓,今早竟一路睡到十點,驚醒時感到有點羞愧,這是趕工女子該有的態度嗎?幸好達人也臨時有事去開會,沒有讓他等。

下午依舊是獨自作業,看著剩餘的35%待封板骨架,覺得有點傷腦筋,開始計算該怎麼裁切最省料,希望一分一吋都不要浪費。創業前輩酒吧鄰長說:「當房子蓋好了,妳會在任何位子看到妳自己的身影,這就是蘭嶼人常說每一棟地下屋都有屋主的靈魂,同樣意思。」聽著忍不住眼眶泛淚,是啊,一釘一木都暗藏著思緒洶湧的靈魂。常常想到底什麼時候是個尾,也開始關注政府的紓困方案,想要的模樣不斷隨現實考量而調整,最後的它會是什麼樣子呢?


20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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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水管了,我有分電箱了,感謝水電達人。房間快要封板完畢,書店也只剩一角了,就快要脫離牆面施作地獄啦(先忽略批土和油漆)。 一路挺到太陽下山,接連兩天有其他雜務要處理,只剩半天的空檔可以收尾,希望手感好一些,把剩下10%木板好好收攏上去。



2020/5/9

一早下著毛毛雨,沒辦法立即開工,於是坐在門口和廠商們LINE,詢問訂購等細節。這陣子很常對店家廠商說:「不好意思~我不是專業做這行的,不知道專有名詞,可以解釋給我聽?」,或「抱歉我住在離島,實在沒辦法過去現場看,所以只能一直問」,有時需要先畫出示意圖才得知正確名稱,偶爾也會遇到很態度強硬的老闆,不想花太多時間回答,這種時候只能傻笑默默退場。很感謝那些願意耐心分析的店家們,讓我這個工地菜鳥碰撞後順利買到需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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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洞技巧好了一點點,在大木板上切好分電箱的洞,順利把書店主牆包完,而房間靠近天花板處的崎角,好不想面對⋯⋯。切割木頭時必須全神貫注、心無雜念,外加一點點手感運氣,有時怎麼切就是不到位,只能懊惱。

下禮拜一繼續。


2020/5/11

靠近天花板的崎角補好了,因為空壓機即將外借出去,趁昨日休息空檔,達人趕來先幫忙釘補收尾,大大大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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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入了批土的階段,先填細碎的釘孔和縫隙,再大面積塗抹,把木板的毛細孔填滿。批土相較其他工序輕鬆,暫時不用戴手套穿雨鞋,一塊木板和一把刮刀,陪我沿梯子爬上爬下。看縫隙被填滿實在療癒,適合強迫症患者如我,只是動作有點兒慢。

每個人應該都有自己的開工儀式,我是掃地和吃早餐。每次抵達工地時會先打開所有門窗,然後在大門口坐下來,好好吃飯,早餐美味與否很重要,關係到一整天工作的心情,近期愛好芋泥起司蛋吐司或蘿蔔糕加蛋,偶爾會來杯大冰紅。吃飽後再次整理環境,把暫時用不到的工具收起,挪出當日的主要機具,都就定位後,把地上粉塵、碎屑雜物好好清掃乾淨,才能正式上工。

這段日子多了與自己對話的空檔,心情平靜許多,放下反覆不斷對自身的檢討,也慢慢消化反芻各種複雜的狀態,化整為零。非常謝謝那些說出口或沒說出口的理解,也欣慰自己仍保有強烈衝撞的本我,但還能溫柔兼併。

開箱第二把入手的工具——砂磨機,雖然距離磨木頭還有些時日,但先買起來就有動力能繼續。


2020/5/12

「妳剛剛是說她很美,還是很man?」
「呃,都是。」

聽見這樣的評價,羞赧會心一笑,想起前幾日也有人形容我是雌雄同體,連自己也開始分不清楚,究竟是男子漢外表、有柔軟的內心,還是長髮女子外貌但內在剽悍強韌?

昨夜本該趕一個提案,但實在太累了,打開筆電一直瞪著螢幕發呆,腦袋一片空白,熬到大半夜依然一無斬獲,只好設了早起鬧鐘,六點半起床書寫。幸好晨起效率還不錯,大約花一個半小時便整理好待修改的細節,順利出門上工。早餐紅茶在路上爆炸了,弄得整個車廂都是,安全帽浸潤在紅茶裡,一天的開始就很厭世。批土第一天是療癒,第二天是厭膩,第三天不知道會不會摔刮刀?總之是麻木且沒有工作的心情,只好做做停停,順便把天花板的管線固定住,然後丈量吧檯的尺寸空間,五點,太陽還未西沉就頭也不回準時下工。

晚上和新朋友碰面,討論一件有趣的事情,但站在比較客觀的立場,說出自己的疑慮,期待調整的空間,若有機會也許可參與一部分(但希望在書店一切妥當以後再說,體力已是極限了)。回家路上遇到剛練完舞的部落阿嫂們,十年一度的小米豐收祭盛典,雖然很希望能一起跳頭髮舞,但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日前已跟老師們說了抱歉默默退出⋯⋯,只能在其他環節盡力幫忙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有沒有可以秒解勞累的良方?


2020/5/13

「讓子彈飛一會兒。」是今晚想給自己的提醒,有些話太急或太快出口是沒有意義的。我常不太懂得在第一時間為自己辯護,需要靜思消化,才能給出不違背內心的回應。然而身為一個高敏感體質者,放下或淡然處之又成了另一種功課。

讓子彈飛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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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收到寄放在摯友家的一箱書,裡面竟藏了份生日禮物— 一件圍裙,一件寫著我名字的圍裙,一件真實存在於對未來想像裡的圍裙,驚訝到久久不能回神,摯友可能有讀心術。這也是份讓這段日子陸續推辭禮物的我完全無法抗拒的禮物。(已哭)(最近哭點真心的低)

塗抹牆壁第三日,傍晚開朗少女來探班,一起跑到屋頂吹風漫聊,這才發現,好久沒有好好欣賞屋外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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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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