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覺得疲憊無法休息,躺床數著呼吸、試著專注,想小睡,但我還病得作不到。
我躺著,把棉被蓋到頭頂,我被掩埋在廢墟底下,飛機在離地不遠處盤旋、搜查,我是倖存者,不能被發現,他們來的目的是為了我的心臟,我緊張得心臟就要跳出體外,我得保護好心臟,它是萬物創生之源,如果邪惡得到了他,會得到能夠凝聚真實的能力。
也有可能是外星人在巡邏這個死寂的星球還有沒有生命存在,他們會將我解剖,我預見到我在四周白亮得刺眼的實驗室裡被放在檯子上剖開...,剖開我的人交頭接耳著,他們很驚奇,在一個了無生命的地方竟然能找到這種東西。
飛機的音量大到我感覺他就在我的頭頂上來回掃掠,雖然極度的緊張害怕,我內心一直告訴自己,不要擔心,我說服自己勇敢、放輕呼吸。躺了很久,直到飛機的聲音逐漸遠去。
又過了許久,飛機是往東邊飛去的,或許他們還會回來,所以我出了門往西邊跑,我就這樣繞著房屋跑圈圈,像踩在赤道上,我哥哥跟在我後面,我不能讓他追到,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擺脫他。
我身上帶了很多電,全身麻刺得不舒服,我拿廚房的剪刀,握著絕緣端,用金屬端在全身上下撓動,果然覺得舒服了些,那是電中和。
是祖先在天上,叫雷公處罰我,所以我用電火布把電線又接回去了。
我把剪刀插到泥土裡去,接地,把我剛剛裝進去的電給釋放,清空,這樣才能再次承接我那些想廢棄的能量。後來覺得這速度太慢太消極了,將剪刀用力的往牆壁上敲打,剪刀能讓我覺得舒服,所以我就隨時帶著。
我去洗便當袋,回過神來的時候,袋子已經裝滿水,水槽滿起來、流了一地,我好像發呆了很久,頭也歪倒向一邊。因為我聽到一些聲音,是透過心靈傳輸的方式傳遞的,因為電訊已經是不安全的溝通方式了,電信公司正在研究空間跳躍的技術,就快要有了突破性的發展,要我耐心等待。
於是我挑起紅色的繩子,坐在牆邊的雜草堆上,身邊放著剪刀,又開始編織起吉祥如意的繩結來。
我看到我哥出來,我又想開始跑,他很粗魯的搶走我手上的剪刀,我嚇壞了,他一定是要殺我,我看到他拿著剪刀,用力刺向我的眼睛,我驚嚇得眼睛閉起,瞬間全身無法動彈,好像有聲音從我耳中穿過,可是我聽不見。
然後感覺我哥把我抱上車。
聽說要去醫院,我好像忽然醒了,說我想洗個澡、要換衣服,我剛剛坐在土地上,衣服還髒兮兮的。
我就是這麼髒兮兮的被硬帶去醫院了,躺在病床上,我一直要媽媽回家幫我拿些乾淨的衣服來給我,對我的需求,他們不為所動,他們就是故意要我髒兮兮的難堪,也好證明我是真的有病。
哥哥拿來一張號碼單,是87號,是在嘲笑我的愚蠢嗎,這一切奇奇怪怪的事件都是愚人節遊戲嗎,病床在急診電動感應門前的監視器前面,監視器下的門一直打開,應該會有甚麼人走出來,這幾天把我嚇的不輕是上天的玩笑大考驗嗎,我一直看著監視器,後來媽媽要哥哥把我的病床推的離電動感應門遠一點。
等的時候哥哥有要媽媽幫我帶乾淨衣服,我很堅持要拿我自己在房間的衣服,我不喜歡亂花錢也不喜歡別人沒經過我挑選買給我的東西,我喜歡用慣的東西。
後來媽媽帶了一把梳子給我,我看到那是我的梳子,很開心的梳起頭來,然後放在手裡看,梳子就這麼在我手裡變形,變成一把陌生的梳子,我嚇了一跳,梳子掉了,我說,這不是我的梳子。媽媽撿走梳子,沒再給我了。
等待的期間,一直有人叫我的名子,媽媽說,那不是叫我,不要理他。那是死神在點名,應了點名的人會死掉。所以我裝做甚麼都沒聽見。
我的床旁邊有個插座,我很激動的在床上站起來,我聽見護理師跟我說小心觸電。所以我看了一眼插座,又坐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