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篇 說好不提桐蔭高校
OP -『夏の視線の中で』
「おはよ……ん?あ?お兄ちゃんいるんだ(早安……喔,哥哥你在啊)。」
一早,廉太川睡眼惺忪地穿著運動服下樓,就看到自己大哥央一坐在座位上吃著烤土司夾蛋的早餐,一邊含著吐司一邊跟弟弟打招呼說:「喔早啊,廉太。」「央一,把東西吃完再說話。這樣太沒規矩了。」田中媽媽將煎好的蛋放到餐桌上,碰巧看到自己大兒子央邊吃邊說話的樣子,念了幾句。央一只好快速喝了水把東西吞下去說:「媽媽,抱歉抱歉。」露出尷尬的笑容。
「廉太,龍二還在賴床嗎?你上去叫他一下。」
「欸──我不要!龍二哥他有起床氣,我會被他揍。」剛坐下的廉太嫌棄的說。
「少囉嗦,快點上去!都已經二年級了,還是打野球怎麼可以還那麼散漫。」
「這些話,媽應該去跟龍二哥說吧……」廉太抱怨到,人還是離開位子。
「早安。」
剛要往上走,就看到頭髮亂翹的二哥田中龍二,穿著運動服下樓,後面還有田中的爸爸。田中爸爸穿著整身黑的西裝,將頭髮整齊的梳平露出額頭,穿過龍二往下走去,直接就往自己餐桌上的位子坐下對自己老婆說:「你怎麼那麼早起來,昨天不是很晚才下班嗎?再多睡點。」
「央一今天要跟高橋監督出去,吃不到早飯所以我想說起床幫他做。不然這個甚麼都可以的笨蛋,誰知道會不會給我亂吃什麼東西,到時候鬧肚子痛怎麼辦。」
「嘿嘿。」央一聽了傻傻的笑,反而被自己媽媽說:「你看吧,就是這樣完全沒有一個隊長的樣子。」
「有什麼關係,時代不同嘛。況且坂海工難得被說這次有望進到甲子園喔。」比起田中媽,田中爸可是看得相當輕鬆,這點倒是跟央一的性格類斯,父子兩人都是這種樂天派。
「央一哥,今天要去哪裡?」廉太問,才剛問就被旁邊的龍二敲頭,說:「今天是夏甲區域預賽的抽籤。你看哥今天沒穿球服,穿制服就應該猜到了吧?笨蛋三號。」
「你才是笨蛋!笨蛋二號!」被比自己大一歲的哥哥唸,廉太不甘示弱的回嘴龍二,龍二不在乎的走向廁所。突然龍二被自己哥哥央一叫住,央一把自己的髮膠扔給了龍二說:「把頭髮整理一下吧。」
「謝了,哥。」龍二說,打著呵欠抓著屁股往廁所去,這舉動又被媽媽唸:「龍二!真是的這什麼難看的動作。」
「抱歉。」龍二隨口道歉。才剛聽到龍二道歉,田中媽轉頭又看到正要用手夾蛋吃的廉太,打了手唸到:「廉太,不准偷吃你哥的早餐。等下不是還要去球隊晨練嗎?你跟龍二趕快給我準備出門了。」
「笨蛋貪吃三號。」從廁所傳出聲音。
「你閉嘴!抓屁股二號。」廉太往廁所的方向喊到。
「哈,感覺很久沒回來,廉太跟龍二還是很有精神。」央一笑說,穿戴整齊的坂海工校服,戴上那有點復古的學校海軍帽,看了看旁邊的半身鏡,尷尬的說:「果然不管怎麼戴,還是怪。」
「說這什麼話,其他學校也都會穿好校服去吧?不穿整齊過去氣勢可是會被比下去的。」田中媽說,邊說邊把高自己一顆頭的兒子轉過來,用黏毛氈將制服上的細毛給處理乾淨,拉好衣領袖口說:「都快成年了,還那麼讓人擔心。」
「已經是成年人了,現在新制18歲(日本舊制成年20歲)就成年。」旁邊喝著咖啡,滑手機的田中爸說:「央一,要爸爸順路戴你到高橋監督那麼嗎?」
「不用麻煩了,我跟佐島約好等等到他家門口一起騎腳踏車過去。」
「欸,真晴哥也要一起去嗎?」廉太說:「他不會到一半就突然鬧肚子痛吧?」廉太看著央一問。
「這個不好說。」央一苦笑說:「他只要不要太緊張就好,沒辦法他這個人就是愛想太多事情,搞得我有時候也跟著緊張起來。」
「我倒是認為哥哥緊張一點比較好。」從廁所整理完頭髮的龍二出來,還用了化妝水、防水遮瑕膏、眉筆和男性亮色護唇膏,整個人跟剛剛睡眼惺忪的樣子判若兩人。看自己二哥把自己化妝成這樣,廉太忍不住小聲說:「かっこつけすぎだろ(裝什麼裝啊)……」
「說好要打進甲子園,對吧?」龍二說,表情認真。
「當然,跟大家說好了。」央一表示,露出笑容,意外的有點隊長的樣子。
「那、那個!央一哥,我啊我啊,教練說我最近打擊又進步很多呢!」不想被拋在兄弟話題外頭的廉太,硬要插了話進來。龍二聽了似乎又要吐槽自己這個小弟,央一則是搶先一步說:「廉太打擊果然也是很強呢。」
「還可以啦。」龍二沒好氣的說:「我要出門了。」
「啊,我也是,我出門了!」看二哥出門,廉太拿起背包也去。
「爸、媽,我走了。」央一揹起書包說。
三兄弟走出家門,家裡瞬間變的安靜,只剩下田中爸爸在用咖啡機沖泡咖啡的聲音,端了一杯咖啡遞給站著目送三個孩子的太太說:「辛苦了,咖啡。」
「每次都還是吵吵鬧鬧的,都已經是高中生了。說起來一個就算了,連續三個都在同間學校打棒球,遺傳基因還真可怕。」田中媽看向同樣阪海工野球部出身的,自己的丈夫說:「讓人有點懷念呢。」
「不對!應該是這樣維持短打擊的方式,等待球進入球框內時瞬間揮棒,這樣擊中滑球的機率比較高吧?如果用力揮擊會揮空的。」
「如果你可以熟悉投手,看到投手滑球旋轉方式,選球到自己喜歡的位置,全力揮擊往四十五度角送,不求飛遠,但要穿越過內野形成外野彈跳滾地球。例如一年級宇治川翔二的滑球就是會內旋往內角逼近的球種,藤田也是如此,這種投手,你維持短打擊,不收手打穩定下半身,弄不好就只是變界外球。」
田中廉太和田中龍二兩人在晨跑時正在討論著打擊滑球的事情,各自對打法有堅持,吵得不可開交。其他隊員很佩服這兩兄弟一大早就可以那麼有精神的吵架。
「如果一直選不到喜歡的球出手,不就會被三振了嗎!龍二哥這種方法才行不通吧!」廉太說,他很不喜歡自己二哥龍二那種只打自己喜歡球種的做法。
「要是那麼固執你才是對的,就去打出顆球試試啊。現實就是你只能偶然擊中宇治川或大哥的滑球,然後被界外接殺,這就是你不好好選球的下場。」龍二也覺得,自己弟弟只想著應對每顆球,妄想把投手的球都打擊出去的想法太過於天真。
「誰去把二號跟三號給我分開,一大早吵死人了。」非常不喜歡跑步的佐久間抱怨,怒瞪著前面吵架的兄弟檔。周遭沒人敢回話,畢竟佐久間起床氣加上很混帳的個性,大家都不想淌渾水,最後還是都把目光集中到搭檔藤田身上。
「別看我,我也不知道要怎麼做。」藤田這樣說。但還是不敵眾人的視線,嘆氣的跑去安撫佐久間,說是安撫也不是,大家就看著藤田與佐久間兩人的談話,從本來小小聲到越來越大聲,最後似乎就跟田中兄弟一樣無差異。
坂海工二年級王牌投手,藤田迅真,安撫搭檔佐久間的方式……
就是開闢新的戰場,讓佐久間發洩。
有夠可怕,但卻意外有用。跑步的眾人這樣想。
「說來,三號,今天田中隊長不在是去區域賽抽選會吧?」
幾個一年級球員正在收拾球場整地,宇治川問著跟自己一起整地的廉太。
坂海工每個禮拜都會排各年級負責善後與整理的項目,通常七天裡,一年級是三天、二年級兩天或三天、三年級則是一天。如果遇比賽或特別訓練,三年級則不用整理場地,全由一、二年級負責。
「嗯,不知道第一場會遇到誰?」廉太說:「央一哥的運氣應該還可以吧……」
「如果抽中強校不就糟糕了嗎?履正社、仰星高校,還有桐蔭高校!」
聽到流星喊出桐蔭高校,宇治川眉頭皺了一下,蓮立刻插了話進來:「你這傢伙,少在那邊叫囂,也還輪不到你來替學長擔心吧。」
「那個『桐蔭高校』怎麼了?為什麼每次提到好像都要跳過這話題。」
問的人是林友達,蓮和廉太被問到這問題都看了宇治川一眼,沉默不說話,只有流星這個笨蛋還附和友達說:「對啊,為什麼不能提到桐蔭?」
「你先不要說話,流星。」蓮真是此刻很像把這不會看狀況的流星嘴巴給縫起來。
友達見這種怪異的沉默,感覺自己是不是問錯問題了,把氣氛搞得僵硬。連忙想出口道歉。但卻突然被人從後面突然抱住了,讓他發出叫聲。
「友達,白石老師說你這次英文考試有及格喔!是七十二分!」
剛掃完教練室的南極,從背後把友達抱起來,樣子簡直就像貓媽媽在叼自己的小孩一樣,友達被這樣兩腳離空被南極抱在空中盪,害羞的說:「我知道了!知道了!放我放下來,日空!」
「你們在聊什麼嗎?」身後跟南極一起分去掃教練室的小林,一眼就看到氣氛有點怪,翻了一下自己的筆記本說:「如果是抽選會的事情,放心吧我覺得跟強校撞上的機率很低喔。」
「欸?強校?什麼什麼的,有什麼學校野球很強嗎?」南極感興趣的問。
「恩,這個嘛,因為大阪有野球部的學校就多達一百五十間,有不少都是傳統名校,要真的說近年來的強校果然還是『桐蔭高校』吧。被稱為近幾年日本最強的野球高中代表,多次春、夏甲子園雙冠王。還在職棒有各種明星球員,整體水準可以說是日本一等級的。」
話題還是繞回了桐蔭,小林芝昭繼續說:「桐蔭會有這種強度還是因為『野球留學』的關係。」
「野球留學?」
野球留學,是日本在近十年野球部學生圈中很普遍的現象。這種現象是指打野球的學生為了挑戰甲子園,或是未來進入職棒的規劃。從自己原本出身地和學校搬到別地方的強校去就讀。除了打棒球外,沒有其他目的。知名的野球高中,仙台育英、花咲德榮、明德義塾、花卷東等等,都是很多國中野球部有所成就的選手首選的野球強校。
「但也不是想去就去的,基本會由這些學校發出測試的邀請,和需要教練推薦學生,學歷審查和過去比賽經驗也是參考值之一。說起來我們以前岬坂中學,也是有人被邀請去……」
「你不要多嘴。」
只見宇治川只是拍了拍小林的肩膀,說完這句人一言不發的扔下工具走了。
「生氣了?」小林疑惑的看了宇治川的背影,轉頭看了大家說:「恩?宇治川還沒跟你們說過,那件事情嗎?」
「真是謝謝你把事情越弄越糟,台灣小林。」蓮無奈的用話酸小林,抓著流星的衣角,也不管把流星抓的衣服都卡在流星頭部,露出流星那上身胸前兩點,不理會流星的叫喊,說:「給我過來,笨蛋流星!每次都不讀一下空氣。」
「我又做錯什麼了?」流星抗議,不理解的說。
南極和林友達互看一眼,完全不理解到底發生什麼事,只見廉太對他們露出想緩和的笑臉,像是在努力模仿他哥哥田中隊長一樣說:「沒事沒事,不要在意。宇治川只是對這……這件事有點敏感。總之沒事的!不要太在意,友達、日空。」說完人也跟著跑上前去。
「恩……」林友達只是應了一聲。
這時小林卻突然靠近友達,然後像是紀錄什麼一樣,突然被友達發現時,人又快速後退,一臉害羞的逃走。友達實在有點搞不懂小林,雖然日本如果有了解台灣多一點的隊友是不錯,但是小林的行為有時候很積極,但有時候卻又很容易被嚇到。讓友達有點難以捉摸,最近跑步也是好像都會跟在自己後面。
突然友達想起佐久間學長那句:「坂海工野球部都是一群怪人的聚集地。」
這之中似乎也包含佐久間學長自己。看見旁邊也在注視逃開小林的南極,友達問他:「小林怎麼感覺一直都出現在我身邊,但每次又突然逃開?」
「這個嘛……」南極想了想,最後笑著跟友達說:「說不定跟我一樣,他也很喜歡友達你啊。」然後露出一個陽光的笑容給友達。
「什麼傻話,笨蛋南極。」聽到南極說,友達忍不住回嘴,心情似乎平復一點。
學校課堂上,在聽課的林友達趁著抄寫筆記時,往宇治川位子的方向看。宇治川也在抄筆記,整整一個上午的課,宇治川都沒有表現的很失常,或是有什麼奇怪的舉動。因為晨練說的那些話,導致發生那件事,這讓林友達有點在意。
「你一直偷看宇治川是想做什麼嗎?」
「哇啊,不要突然講話,嚇死我了。」
旁邊寫著筆記的陽奈突然開口跟友達搭話,把正在注意宇治川的友達給嚇了一跳。
看見林友達這麼緊張的樣子,陽奈裝做仔細思考的模樣,看了宇治川。如果只以野球部的男生來說,宇治川的臉勉強可以算是這群男生裡比較好看的,只要他不開口說話的話,應該就算不錯。這是女生宿舍,在廁所化妝交換情報的管樂部女孩們的真實意見。
「もしかして、浮気してる(難不成是外遇)?」
「違うって(才不是)!」
想不透陽奈為什麼樣說的友達,快速的否認。
自己為什麼會跟宇治川外遇啊!
「我以為友達可能是ナンパ男(輕浮男)之類的,都有人了還這麼花心。」
「聽不懂妳在說什麼啦!」
「欸!友達是ナンパ男!」旁邊的南極突然插話進來。
「才不是!你不准突然插話進來。」
友達紅著耳朵生氣,那被他們亂七八糟的話弄到氣噗噗的樣子,讓陽奈感覺,難怪野球部的大家有事沒事都會抓弄友達一下。看來林友達是天生有這種吸引人來捉弄他的體質。
「那個青木同學,我有事情想請教妳。」
再次從自己的座位看向宇治川,友達看了隔壁的青木,就問:「妳知道,宇治川為什麼那麼不喜歡別人提起『桐蔭高校』嗎?」
「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一改前一刻還好聲好氣的說話方式,不知為何陽奈突然冷淡的拒絕友達。這種轉變讓友達傻眼,然後接下來陽奈就不再開口說話,完全無視友達。
『桐蔭高校』難道是什麼會讓人討厭的魔咒嗎?
友達開始越來越搞不懂了,說起來他之前還想說自己來日本讀書能否讀這所網路查到的棒球名校桐蔭。而經過小林的解說,他對於自己過去妄想去桐蔭高校,被姊姊說癡心妄想的事情,好像有點理解是怎麼回事了。
午休快結束下午一點的時候,隔壁班的廉太突然跑來友達他們班上,說高橋監督要他們野球部全員集合到學校中庭一下。因為今天是抽選日,集合的大家大都知道是怎麼回事,應該是隊長田中和副隊長佐島要宣布區域賽他們首支要對上的學校隊伍。
結果就如同大家想得一樣,高橋監督和白井老師站在一邊,副隊的佐島攤開自製的表單給大家看,隊長田中表示這次夏季全國高校野球選拔賽,大阪參加區域賽的學校隊伍共有156支,分成A至H區。而他們抽到D區的77番,首賽對上的是同樣跟他們一樣是公立校-大阪府立北淀高校。
北淀高校野球部,跟他們坂海工差不多人數不多,幾乎也是全員上場的狀況。
聽到這消息大家都鬆了口氣,畢竟只要不是第一場就對上傳統強校或野球名校,都還有晉級的機會。就在大家放鬆時,廉太卻發現自己哥哥田中央一那笑容背後有點緊張的表情,就發現副隊長佐島表情從剛剛到現在都不再鬆口氣的狀態,反而緊張到不行。
「雖然第一場不是對抗強校,讓人鬆口氣。但還請各位三年級球員大家不要鬆懈,畢竟今年大家的願望都是代表大阪府前進夏季甲子園,所以跟大家說個壞消息……」
田中先是平復自己的情緒,然後看著安靜下來的大家說:
「如果我們連贏兩場,最後一場D區的代表戰我們將會遇上……」
大阪桐蔭高等学校
現場整個鴉雀無聲,就像是上放課後的學校一樣,中庭聽到一點雜音。
桐蔭高校,私立野球名門高校,成立於1988年。拿下春季甲子園4次全國冠軍、夏季甲子園5次冠軍,更有兩次春夏連霸冠軍的紀錄、最速甲子園70勝傳說,在大阪區各校野球部宛如魔王級的存在。
再次提到桐蔭高校,林友達觀察宇治川的表情,宇治川皺起眉頭,看來並不是因為自己提到,而是桐蔭高校似乎是宇治川很不願意聽到的校名。學校配合上今天提到的野球留學,林友達有了一個想法。
會不會是宇治川沒有通過桐蔭学校的棒球留學測驗?
「不過宇治川很強耶,他投得球路都有點讓人討厭。」坐在地上的南極聽拿著衣物毛巾要去洗澡的友達說。想起教練上個月要他們舉辦一場一、二年級的混打對抗賽,以半場五局決勝負。
即便球速快,會暴投的南極當然不可被選為投手,而投手的人選當然就只剩宇治川和林友達。這場以宇治川成為A隊投手,林友達被分到B隊,主投不是他而是藤田學長,而南極也在B隊。
雖然B隊有藤田學長毫不留情地對一年級三上三下,但教練和白井老師似乎早就有計畫地將投打平均,二年級強打田中龍二和一年級強打豐里流星都被分到了A隊。
南極想到自己上場宇治川娜內角滑球,讓他一連揮棒落空好幾次,就很不開心,打出去後的高飛球被穩穩接殺,也讓他不爽,南極感覺自己似乎還抓不太到可以打到宇治川的節奏和各個滑球的球路。但看在林友達的眼中,南極這根本是怪物級別的存在。
先說林友達本來就是投手,打擊雖不差也只能算台灣學生打者普通水平。但要知道南極根本沒有實戰經驗,也沒有人教過他滑球、伸卡球、曲球等等要怎麼處理,他只是從一開始揮空、三振,慢慢的感覺到、知道要怎麼處理這顆球。也難怪林友達會看到投手丘上的宇治川皺眉頭,平平跟二年級捕手學長搖頭,似乎不願意自己的球路和討論出來的配球被南極抓到。
而南極會知道這些,有一半是因為友達跟他聊天時候說過或教練學長有提到。
「ヤバいな(你真的很厲害)。」
「欸,ヤバい?是說友達你現在才要去洗澡,會沒辦法泡澡喔。」南極看著每次都等到大家都洗完澡,才要去洗澡的友達。
「我知道,沒關係我沒有要泡澡。」友達說。
「雞雞跟屁股就算被人看到也沒什麼關係,你就別這麼介意大家裸體了,一起泡澡吧,很舒服喔。」南極一下子就看穿友達介意的事情,笑嘻嘻的說:「大家一起被看光光,才可以增進感情嘛,學長是這樣說。藤田學長、佐久間學長,也都毫不在意的脫光喔。」
「吵死了,才、才不是這個原因呢。」友達明明臉已經紅了,但嘴巴還是繼續否定南極的說法。
「不然以後我也這時候才洗澡,跟你一起洗。」南極笑著說:「先看我的裸體習慣一下,之後再看到別人的裸體,就不會那麼害羞了。友達,我全身上下都可以讓你隨便看喔。」
「誰が見るかよ!バカ!(誰要看啊!笨蛋)!」面對被人看到裸體也完全不害羞的南極,友達罵到拉關上門。
「又生氣了。」南極抓抓頭,不理解的喃喃說:「男生一起洗澡,在台灣是很奇怪的事情嗎?」南極想不透,小時候他在南極研究基地,可是都跟著黑川中士他們自衛隊員一起洗澡。
晚上在靠近商店街外圍的宇治川家,宇治川翔二將釣具綑好,頭帶著掛燈,踏著無欄杆的鋼板樓梯,扛著夜釣用具上夜釣船。大阪外靠近和歌山邊界的岬阪町,過去本來就是從漁村以漁業為主軸開發起來的小城鎮。而現在漁業沒落後,許多當地人只能發展觀光或是販賣魚具或轉行。
「媽,這是今天客人的釣具,還有魚餌。等我一下冰塊跟急救箱我等等搬上來。」宇治川說,人就走下去,發出鐵板的聲響。
「好了,翔二你先休息吧。」宇治川媽媽看著自己兒子把跟肩膀一樣寬的急救箱給扛上來說:「你明天還要早期,對吧?」
說著,宇志川媽媽摸了摸宇治川翔二的肩膀:「既然是投手要該好好保護肩膀,少做這些工作。」
「沒關係的,如果不做這個肩膀反而沒力氣。」宇志川說:「反正也只剩最後一箱。我一起搬上來。」
岬阪町這邊因為山邊靠山海域又有沙灘,魚類的種類特別豐富,故很多國內外的釣客會慕名而來這邊夜釣,當初宇治川父親還在的時候,兩夫妻就是做這種生意。
「翔二,媽媽問你……」看著宇志川把最後一箱用品搬到船上,宇治川的媽媽問:「你其實很想去桐蔭吧?是因為不想讓媽媽那麼辛苦才說自己不想去。」
「你想太多了,媽。」宇治川把東西放到該放的地方,邊檢查每個東西的數量,邊露出笑臉說:「你兒子雖然是投手,可還沒那麼了不起到可以上那種,每個打野球的學生都想去的名校。」
「放心吧,學長都說他們可能會打進甲子園呢。別看大家那麼拚命,打野球這件事,也意外的很看運氣呢。」宇治川邊說,邊爬下船回到岸邊,裝沒事的說:「那我先回家了。」
「翔二。」宇治川的媽媽叫了聲,宇治川回頭看到媽媽在船上對他說:「就算不是名校也沒關係,媽媽我會跟爸爸一起祈禱你可以到甲子園的。」
聽到媽媽說這種話,宇治川愣了一下,隨後只回了嗯,點了頭就往港口外走。
才剛到外圍宇治川就看到一個人在他腳踏車邊的身影,明明很晚了,那個人還穿著坂海工的學校制服,揹著書包。宇志川不用猜就知道是誰,直接走過去說:「你這傢伙,每次都只會挑別人最丟臉的時候出現。」
「哈哈抱歉,我覺得很溫馨啊,你媽對你說的那些話。」
還穿著制服的是淺村蓮,蓮牽著自己破舊的腳踏車就蹲坐在那邊。宇志川依過去就朝蓮身上聞,蓮把他推開說:「幹嘛,很噁心耶你。」
「沒有菸味,你這混帳要是敢抽菸害我們被禁賽,我一定要把你揍一頓丟到岬坂海裡。」宇治川確認,蓮沒有偷抽菸,才踏上腳踏車。
「你這傢伙不是在流星家打遊戲打到現在才要回家吧?都幾點了。」
「本來是想住流星家,但那笨蛋忘記今天晚上他爸媽會回家,所以我只能跟豐里家打聲招呼,就說我要回去了。」
「哈,的確很像流星那笨蛋會忘記的事情。」
宇志川跟蓮兩人並行,在已經沒什麼人的商店街上騎著,先到了蓮的住所,一間從外頭看就可以感到老舊有年代感的集合公寓。
「你家到了。」宇志川說。
「嗯。」蓮看了看自己公寓的樓層,人卻沒有要從腳踏車下來的意思。
「你來找我是想說今天早上的事?」
「嗯,抱歉我沒想到流星就算了,竟然連友達都會注意這件事。」蓮說,看了看宇治川,宇治川看著他,表情沒有變化,也沒有皺眉,蓮覺得自己可能可以在坦白一點。
「當時我在摸魚不想回家,意外聽到你跟教練說自己不想去桐蔭。」蓮說:「我看你停頓了好久才把不想去說出來。翔二,你其實很想去吧,怎麼可能會有厲害的野球員說出自己不想去桐蔭,想留在老家這種話。根本就是在說謊。」
「嗯,我是說謊了沒錯。」宇治川說,承認自己不想去桐蔭高校是個謊話。應該說當時他知道自己可以去桐蔭,那個許多職業球員都待過的學校,自己心裡有多高興,有多雀躍,他怎麼會不清楚。
但是……
「要是我爸還活……抱歉,不要說這個了,反正沒事。你如果要讓流星、友達,還事誰知道這件事,都沒關係了。」宇治川深吸口氣,大聲的吐出來說:「我總不能一直怪別人吧,要怪就怪自己那麼想去還裝模作樣,以為負責任的自己很酷。」
「說不定我比流星還笨。」宇治川笑的自嘲。
「這可能很難,畢竟你可沒有笨到連直笛考試都要補考的程度。」
「啊,你這樣說我想起來了,流星那傢伙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他。」
兩人聊起流星,意外總能找到趣味來緩和狀況。宇志川抬頭看了看蓮家的方向,說:「你要回家了嗎?」
「嗯…可能再等一下吧?」蓮這樣說。
「那要不要住我家?」聽蓮這樣說,宇治川大概意會到什麼問了蓮。後面還加上了句:「我這邊有上次外國釣客送了一張ドレイク(德瑞克)的外文專輯,有興趣嗎?」
「なんやねん……行ったるわ、アホ(什麼啦,這不就得去一趟嗎?混蛋)。」蓮踢了一腳宇治川的腳踏車,笑鬧的說。
兩個高中生的腳踏車的亮光,越過了公寓,往另一邊騎去,一前一後,就像小孩子在打鬧一樣,直到公寓變成一小點看不見。
ED -『友達以上/恋人未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