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眼藏》與日文佛經的普及之路
十七世紀的日本,正處於江戶德川家幕府鞏固政權、文化內化的時期。
佛教在此時,呈現多元而深遠的發展態勢,其中以鐵眼道光禪師主導完成的日文大藏經「鐵眼藏」印行,可謂一場劃時代的文化與宗教壯舉。
因此我們從鐵眼禪師的生平入手,探討其籌刻鐵眼藏的動機與歷程。
記錄下其人歷經水患、賑災、瘟疫、再度募款的重重考驗,並論述日文經典對日本佛教普及化與刻經傳統的影響。
************** 一、前言:《鐵眼藏》刻印的時代背景
江戶時代初期,日本佛教界受中國明末佛法思潮影響甚深。
隱元隆琦禪師於日本承應三年(1654),在鄭成功協助下,從福建赴日本,創建了黃檗山萬福寺,並帶入一部完整的萬曆版大藏經(徑山藏),由此引起日本佛教界對中國藏經的關注與複印。
鐵眼道光禪師正是在此文化交融背景下,發心將此藏經翻刻為日本語形式,使佛法流通於市井平民之中。
二、鐵眼禪師的生平與發願
鐵眼道光(1630-1682),十三歲出家,原修淨土宗,後轉習黃檗宗,受業於隱元禪師與木庵性瑫兩位名僧。
在二十六歲那年,他親自聽受隱元禪師講法,深受啟發。
當時他意識到,日本境內大藏經缺乏完整的版本,加上漢文又不易為一般百姓所理解,因而立下宏願:
「要以徑山藏為範本,翻刻一部以平假名、片假名書寫、有利於在日本民間傳播的日文藏經。」
此舉顯示他不僅重視佛法義理,更關懷佛法普及的社會面。
三、刻經與賑災:兩次捐盡募款
鐵眼禪師為了籌措印經的經費,不辭辛勞,沿門托缽化緣,行腳十年,終於在1669年(寬文九年)資金備齊,開始籌備翻譯刻經的工作。
不料附近的宇治川,當年竟氾濫成災,洪水肆虐,百姓顛沛流離。
鐵眼毅然捐出全部刻經資金,用以救災賑飢,救活萬餘人。 數年後,他重新募緣,剛積足資金,又逢日本瘟疫大流行。
禪師再度將資財悉數投入救災,施粥施錢,恩澤廣布。
這兩次「捨經為民」的義行,使其慈悲精神為人景仰,也讓人見證到
「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
的真義。
四、寶藏院與刻經工坊的建立
第三次募完款後,在黃檗山萬福寺支持下,鐵眼禪師於京都設立寶藏院,作為專門的印經機構。
寶藏院為兩層樓木造建築,兼具寺院與書坊之用,內部設有龐大的雕版貯藏庫。
據記載,最後共雕刻印經木板六萬餘塊,每塊版面約為八開大小。
這座工坊不僅是日本佛教出版史上的創舉,也象徵著知識技術體系的世俗化與制度化。
五、鐵眼藏的內容與規模
鐵眼藏之範本,為中國明代萬曆版徑山藏,並加入鐵眼禪師與寶州禪師的語錄兩部,最終完成276帙,共2,105冊、總計6,956卷的大藏經。
此一規模超越日本此前海天版藏經,不僅佛經收錄更多,且透過平假名、片假名書寫,使文義更加通俗。
據說當時印刷量甚豐,廣布於日本各地,從而讓佛教經典的閱讀流通,脫離了寺院與武士階層的專屬地位,深入到平民之中。
六、鐵眼禪師的身後榮譽與歷史評價
鐵眼禪師於1682年圓寂,享年五十三歲。
日本天皇為其敕諡「寶藏國師」,以表彰其佛法與民生兼顧的事業成就。
日本民間多以「救世大士」稱之,不僅因其完成日文大藏經印行,更因其行誼表現出「悲智雙運」的菩薩風範。 從佛法的觀點而言,鐵眼禪師不僅刻成一部有形的日文大藏經,更完成兩部無形的「慈悲藏」與「願力藏」!
以生命實踐佛法,以悲願成就眾生。
這三部「藏經」構成鐵眼禪師精神的完整體現,為日本乃至東亞佛教界留下深遠影響。 七、結論:鐵眼藏的歷史意義與精神遺產
鐵眼藏之所以不朽,並非僅因印刷技術的創新,而是背後所蘊含的慈悲信念與不懈願力。
鐵眼禪師三次捨財濟民,二十年跋涉刻經,最終化不可能為可能,使佛教知識走出高牆,走向人間。
《鐵眼藏》,是一部宗教文獻,也是一部人間佛教的實踐史。 在當今知識多元、科技迅捷的時代,鐵眼禪師的故事提醒我們:
真正的文化成就,不在於規模與速度,而在於願心與承擔。
《鐵眼藏》,是一套經典,也是一次靈魂的修行。

無欲鐵眼禪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