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2025過完年,就因為摔到屁股導致骨盆及下背挫傷臥床了4天,一般人難以想像,只是摔一下拍拍屁股就能站起來的情況,為什麼會這麼嚴重?對於我這種病人來說,手腳原本就使不上力,再加上疼痛,不但難以翻身還無法移動,只好包著成人紙尿褲躺在床上,只有在吃飯的時候才勉強坐起,用手稍微支撐避免骨盆壓迫,更別說洗澡、更衣了,長照服務也因為專案關閉無法使用,讓家人一時之間慌了手腳,就這樣邋遢了好幾天,還長了尿布疹,算是模擬了一次未來病程進展到臥床的様子。
我整天躺在床上,藥物又不能減輕疼痛,高度近視加上雙手無力,亦無法透過手機跟他人聯繫,除了睡,也只能發呆消磨時間,身體的疼痛讓心裡更加低潮,成天等著家人有空時能幫我換尿褲和餵食,生活完全無法自理。平時能獨自在家突然倒下的我,似乎也讓家人們意識到所謂的長照其實離我並不遠,我甚至覺得自己面對疾病的意志力不堪一擊,有好幾次痛到爆哭,卻也不完全是因為疼痛的因素,想著不知道會不會因為這次摔倒,病程直接退化到臥床?原本還能行走,能恢復到站起來走路的狀態嗎?如果可以復原,將來的我真的能堅定的面對臥床的生活嗎?而最重要的是我忽略了近視對臥床的嚴重性,以及寫遺囑這件事。
休養了四個月,疼痛使身體的活動量減少,也導致腿部的肌肉退化得比先前還快,留下了久坐屁股就會疼痛的毛病,使病程又提前進展了一些。在恢復活力後,我便開始安排近視雷射手術,以及著手遺囑的書寫,使用的是手機APP和語音輸入,心裡想著如果有發生什麼事的話,家人查看手機是最方便的,即便來不及交代,打開手機總會看到裡面的重要訊息。打開APP,遺囑的開頭要書寫的是一生感言、喪葬的安排、遺產的交代,這些內容並不難,先前錄製Susu聊心室的podcast時,已經有很多關於如何看待疾病的心得,這些內容也可以算是我一生的感言,至於喪葬的安排,比起這些,我更在意人生最後能不能沒有遺憾的善終,身後要怎麼處理,家人怎麼方便就怎麼做,看是要將骨灰做成鑽石放在身邊還是撒在大海,我沒什麼執念和信仰。
接下來是關於叮嚀的部分,我想了好多天,有許多話是活著的時候開口,對方也不見得願意聽,有些是內心深處的道別,有些則是即便說了也會被遺忘的期盼,只有當這些平凡的文字在成為遺囑時,才會在家人心中留下一點重量。一邊寫,也等於是回顧此生與家人之間的關係,能檢視自己是否還留有遺憾?有什麼需要彌補?心中有什麼放不下?都在書寫的過程中一一浮現,每一段話都伴隨著一把鼻涕一把淚,與疾病共存對我和家人而言都辛苦,卻也彰顯「活著」多麼的彌足珍貴,彷彿每寫下一個字,都在告訴自己「我還有時間,有些事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