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住
《金剛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六祖壇經》:「念念之中,不思前境。若前念今念後念,念念相續不斷,名為繫縛。於諸法上,念念不住,即無縛也。」
爸爸。
二○二○年是奇特的一年,《教會》(The Mission)跟《新天堂樂園》(Nuovo Cinema Paradiso)重新上映,兩部電影都在我成長時期留下非常深刻印象,電影音樂的烙印直到現在。走了接近一半的人生,往回一望,自己已經成為沒有爸爸的人;從此再也不能幫您過父親節、不能一起過中秋節、不能一起過端午節、不能一起過年、不能為您慶生。
這年原本有機會再重現當年的直升機壯遊夏威夷,卻已成為遺憾。最終,端午節前夕的豔陽帶走了您,那個靜默的午後,靜如宇宙般黑夜的最深處,您大概縱身一跳,回到那個最起點,也許是肉身的終點,卻是靈魂的下一次啟程。
堪布師父在第三個七說:「您到菩薩旁修行了。」應該吧,因為您從未進入女兒夢中,大部分時候,女兒都在自己的淚眼汪汪中,望見腦中留有很多爸爸的畫面,摟著您一起散步合照、小時候您帶我們出遊,還有您在孩子人生重要階段綻開如陽光般和煦的笑容,好開心,好開心。
送別爸爸的影片,我跟我弟不約而同都選用顏尼歐.莫利克奈(Ennio Morricone)的音樂,他那時問我有沒有聽過〈狂沙十萬里〉(Once Upon a Time in the West),我說我當然聽過,而且還非常喜歡。後來是選了馬友友拉〈新天堂樂園〉與〈教會〉,其實一整週我們都很慌亂,心情不太穩定,然後還要在很短的時間擠出懷念影片,我根本腦筋空白。但很奇怪的是,最後隨意在YouTube瀏覽時,馬友友的音樂就突然冒出來,很奇妙。
也好,跟電影配樂大師一起去佛祖那裡當修行的同學。
如果女兒每回想起您,感傷都像大海般洶湧,女兒就會想,沒關係,那樣如潮水般的悲傷,也等同於您曾經帶給我們的恩惠與喜悅,我也要想辦法再把那樣的喜悅能量,趁還活著的時候,儘量傳遞給身邊所有人,所有女兒深愛著的人,無論如何。
所以,女兒承諾爸爸,我不在眼淚的大海裡讓自己墜落甚至淹沒,我答應您往前走,用殘存的勇氣跟力量,讓黑暗變光明,讓月亮變太陽,讓自己對您深深的思念,用這幾個月來的文字,化成對您的永遠回憶,刻在生命長河的迴路裡,印入那硬如磐石般的生命岩層,我們的愛永遠永遠,對您的想念也會永遠永遠。這樣,您就沒有離開,仍在那海風徐徐的小漁村,吹著海風,聞著濃濃鹽味,看著大海,永永遠遠的存在著。
“Every story has an end. But in life, every ending is just a new beginning.” – Uptown Girls.
Dad, keep on your journey and see you around.
如師父是藏傳佛教男性,稱謂多半使用「堪布」而非「勘布」,全書稿已先取代,再請協助確認師父身分。